安頓完畢，許墨辰和唐德潤兩人，離開客棧來到寧臺城內。
不愧是前朝都城，哪怕經過戰亂，現在也恢復得很繁華。
“江南以寧州尤爲富庶，”唐德潤仔細研究過資料，“當年亂世，也很少受到戰火襲擊，就是最後陛下統一的時候，軍隊進來過。
不過陛下仁慈，對前南衛的百姓愛護有加，所以統一後很快就恢復過來。
說起來，在大幹國，寧州可以排名進前五的。”
但是，這些和許墨辰沒有什麼關係。
大部分的資源，都被修仙者截留，能上繳朝廷的，不過百分之一。
以前他專注統一，整天帶兵打仗，一直認爲是亂世之後，國家恢復需要時間。
現在親眼見到寧州的盛況，心中更是感慨。
人族再繁華，也不過是修仙者的墊腳石。
“寧州的修仙者勢力，主要是哪些？”許墨辰邊走邊問。
“有一個墨盟的分部，畢竟寧州是大洲，”唐德潤回憶着，“還有比較有名的，就是幽冥域的映月宗，也就是沈長風的宗門。
其他的，零零散散一些各界的宗門教派，強弱不一，對朝廷的態度也比較中立。”
許墨辰沉默了一會兒：“資源是掌握在墨盟和映月宗手中了，沈長風的事情，他們知道嗎。”
“應該知道一些，沈長風拿着魂丹，和這裡的修仙者有交集，”唐德潤皺眉，“不過恕微臣無能，暫時還沒有查到，那些魂丹是誰買走的。”
“天高皇帝遠，繡衣使也只是凡人，能查到蛛絲馬跡就不錯了，”許墨辰沒有責怪的意思，“既然來了，水落石出只是時間問題。”
唐德潤也是這麼想：“映月宗的話，倒是和寧王那邊牽扯不大，因爲他們是前南衛國的擁護者。”
居然和前朝有牽扯，看來這寧州水很深啊。
兩人來到一家醫館前，看到門口擠着一羣人，場面有點亂糟糟的。
這些病人，衣服都不是很光鮮，顯然都是身份地位低下的。
有的人在發熱，有的則是腹痛，還有不斷嘔吐的，症狀類似。
許墨辰神識一轉，在這些人身上掃過，罕見的是，他居然沒有發現異常。
他看了眼唐德潤，後者也是搖頭。
也就是說，神識判斷，這些人得病的原因，不是因爲外來病毒細菌。
“公子，”唐德潤低聲，“在下認爲，可能是蠱疫。”
蠱，許墨辰在古籍中見過，是南方一帶流行的一種手段。
凡人之間，也有煉蠱的方法。
不過凡人的煉蠱，對於歷朝歷代的統治者而言，都是難以允許的東西，因此常年以來，煉蠱者往往是受到朝廷官府的通緝。
現在，凡人中有能力煉蠱的，許墨辰估計都是些江湖人士，也就是古武一派，而且人數稀少。
“公子，”唐德潤也想到了，“如果是一般的蠱毒，通常都是感染特定的人，數量不多。
如此大規模的，是蠱疫，在下認爲，恐怕和修仙者脫不開關係。
那映月宗，屬於幽冥域，對這方面是很有研究的。”
“聯想着不久前京城的瘟疫，”許墨辰冷笑，“這蠱疫的話，應該是同一人的手筆。
目的是爲了將我引過來，爲此不惜犧牲這麼多百姓，真是罪無可恕！”
他罕見地臉上蒙上一層怒氣，他最討厭的就是修仙者對凡人下手。
那是降維打擊，
有本事衝朕來。
蠱蟲的話，進入凡人體內，屬於寄居的共同體，基本上就認爲是人體的一部分了。
如果大一些，神識是可以辨認出來的，但要是還是蟲卵，神識分析不出來也正常。
兩人又轉到其他醫館，看到的景象差不多。
許墨辰大致心中有數了：“這寧臺城外，有江河水域吧，看這些人，都是那一帶活動的百姓。”
鞋子、褲腿等地方，都有泥巴水草。
唐德潤眼睛一亮：“公子是認爲，蠱疫是水源中出來的。”
“只是推測，要去看看才清楚。”許墨辰的態度，一直是客觀務實的。
問了城裡人，指了一條路，兩人順路來到了城外的一個小鎮。
鎮裡有很大的水田，圍着還有一條江流，不少漁船在江面上來回。
水田中，以及江流中，都有赤裸着上身的百姓，正在勞作。
那水田的水，取自江流，可以看到幾架小水車，正在轉動汲水。
許墨辰神識在水田中掃過，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裡面有不少的青蛙小魚小螺之類的東西。
這些都是江南水域一帶，常見的東西。
一個個活蹦亂跳的，不像是有問題。
但許墨辰不敢掉以輕心，蠱蟲孵化前，能夠很好地隱蔽自己，神識未必有用。
但他來自二十一世紀，取樣本分析，還有一個重要的指標：那就是同源性。
也就是說， 類比同類的東西不斷反覆出現，可能問題就在那裡。
他沿着水田走，神識一片片掃過去，最後來到江流邊，仔細感知着水面下的一草一木。
漸漸地，他緊蹙的眉頭舒緩開了。
他想起一件事情，哪怕是到了他那個時代，依舊沒有完全杜絕的傳染病。
血吸蟲病！
記憶中，他的時代，經過前人的大力努力，很大程度控制甚至撲滅了血吸蟲病。
但是，到了二十一世紀，在問題水域依舊有人被感染。
只不過，最初的時候，血吸蟲病致死率不低。
到了他那個時代，卻是可以被治療預防的。
如果是血吸蟲的話，許墨辰沉默了。
國立醫館研究出來的抗生素，不能抵抗這種病。
沈長風！真是該斬殺！
“公子，”唐德潤看着他陰晴不定的神情，“是不是有結果了。”
他是妖獸界的修仙者，對於幽冥域蠱蟲之流的術法，也不是很精通。
“嗯，只是猜測，”許墨辰繼續前進，來到比較偏僻的拐角處，指着水中，“你看到那些小螺沒有，我估計就是它們引起的。
它們是中間攜帶者，體內有一種叫血吸蟲的蟲卵，孵化出來後在水中，可以通過飲用以及皮膚入侵的方式，進入人體。
然後在人體內繁殖孵化，引起各種致命疾病。
要是到了後期，人的肚子都是蟲子，會鼓起來，就像懷孕一樣。”
唐德潤聽着，忍不住頭皮都有點發麻。
這蠱疫這麼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