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是這麼說着, 身子卻沒怎麼動，一直到宮老太爺走進來，宮焱還站在辦工桌前。
“爺爺”宮焱喚道。
“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 還得爺爺親自過來見你！”宮老太爺語氣加重, 不怒自威。
“哼！”宮焱不滿道：“那爺爺回來也不告訴我, 還揹着我見了我的女人是什麼意思？”
宮老太爺氣笑了, 徑直坐在一旁, 罵道：
“爺爺見見還不行？再說了，欣雅不是說那是她的人嗎？怎麼？那小姑娘伺候你們姐弟不成？”
宮焱的臉色沉了沉，“她的話還能信？”
“難道你的話能信？”
“我的話不能信嗎？”
宮老爺子擺擺手, 身後跟着的人都走了出去。
“爺爺當然信你，那你受傷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告訴我？”提起這件事他就一肚子火, 柺杖敲得砰砰直響, “到現在都還沒查出來是誰做的, 都是吃乾飯的嗎？”
宮焱看了老爺子一眼，坐在他身邊, “警方也在調查，這纔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哪有那麼快！”
“哼，警察有屁用！”老爺子冷哼一聲，要是警察有用他還能坐在這裡？
“你可要查清楚了, 別是”
“別是爺爺當年得罪的那些人過來報仇嗎？”宮焱打斷他的話, 慢悠悠地倒着茶, 老爺子擔心什麼他最清楚不過了, 年紀大了不就是怕死嗎？
平日不做虧心事, 夜半不怕鬼敲門，怕是老爺子的門都被鬼敲爛了。
“胡說什麼！”宮老太爺瞪他一眼, 抿了一口茶，“當年的那些人早就死光了，哪還有什麼仇人？”不是被他們殺了，就是被警察斃了，活下來的就只有他了，哪還有什麼仇人，簡直就是笑話！
宮焱撇撇嘴，面上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宮老太爺笑着，捏了一把，“你都多大人了，怎麼還是這個樣子？你這樣小心你姐姐回頭把宮氏搶走！”
“哼！”宮焱，“她敢！”
老爺子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她怎麼不敢？你不說那個小姑娘是你的女人嗎？我看人家兩個後來還在車上親上了呢！”
宮焱愣住，“什麼時候？”他怎麼不知道？
宮老太爺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看看，連什麼時候你都不知道，可見揹着你不知道多少次了，你這個樣子可不行啊！”
宮焱暗自咬牙，宮欣雅這個八婆，簡直就是個瘋子！
“爺爺！”宮焱怒道，“你都不管管她嗎？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不結婚，整天鬼混！”
老太爺哈哈笑了起來，“這我可管不了，男歡女愛，人之常情，我還能攔住不成？”
宮焱賭氣地側過身子。
老爺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就是一個女人嗎？至於嗎？嗯？說來說去你們都是我宮家的人，沒必要爲了一個女人鬧得不愉快，”說着語重心長道，“不管什麼時候都要以大局爲重，知道嗎？想要，爺爺給你成千上百的讓你挑！”
宮焱心底冷笑，這麼多年了，一模一樣的話，聽了真是讓人噁心！
“好了，別生氣了，嗯？”把宮焱拉了回來，老太爺正色道：“我這次來是爲了宴會的事情。”
宮焱看着他，同樣嚴肅道：
“你是說秦家？”
“哼！”提起這個，老爺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受傷的時候也沒見秦家吱個聲兒，這會兒我回來了倒是來的比誰都快，巴不得看看我死沒死吧！”
還真是條瘋狗，逮住都不鬆口！
宮焱擡眼，猶豫道：
“不會吧，爺爺，你是不是想多了，秦家老太爺都跟您差不多大了，早就退了吧，難不成他還親自跑過來？”
秦家老太爺和宮家老太爺當年那真的是宿敵，見了面都要拼個你死我活的那種，不過，說到底人家到底是爲民除害，他們宮家這裡就是個作奸犯科的慣犯。
“他不來，他孫子來，那個叫秦什麼的，”
“秦立明”
“對，就是他！”老爺子接的很快，“他還有個妹妹，當年被人販子拐了，現在還沒找到，他們就收了個養女，自欺欺人，這次怕不是要一起過來，你和欣雅商量一下，不能”
“不能讓他們或者回去嗎？”宮焱的聲音冷了下來，看着老爺子的眼神也冰涼入骨，“爺爺，你老實告訴我，秦家的那個女兒當年是你的手筆嗎？”
這可是他當年乾的出來的事情，就算他不做，下面也有人給他做，宮焱知道老爺子手上不乾淨，若真是連拐賣兒童這種事情都敢做，那可就真的天理不容了。
宮老太爺神色也不太好，眉頭擰成了個“川”字，“你這是什麼語氣？是在和我說話嗎？”
教訓完，又想了想，道：
“他們家的孩子那是自己照顧不周，被人抱走了，哪是什麼拐走了。”至於抱哪兒去了可不好說，天下之大，誰能說得出來，這麼多年對着個養女親的不像話，要他說真是瞎了眼了，不是自己血脈的孩子再親有什麼用。
“不提這個了，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說這個做什麼，”宮老太爺擺手道：“主要是想告訴你，秦家這次來的人你要多留心一些，以防他們有什麼小動作，還有其他來的人，包括什麼蘇家、景家、李氏那邊的，都不要鬆懈，”說着盯着宮焱的眼睛，“決不能有一個漏網之魚！”
***
北城秦家
“人都安排好了嗎？”低沉渾厚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面前的人，站的筆直，“都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就走。”
“嗯，”一道身影踏着月色緩緩走了出來，頭髮已經花白，月光映照下更顯幾分蒼老，“這次既然敢回來，就不要讓他再或者回去！”
“是。”
說着像是嘆息一般，“也算給你妹妹報仇了。”
沉默良久，面前的人才開口道：
“那晴晴？”
“晴晴？”老人聲音低低啞啞，“若是宮家那個當家人願意，便讓她嫁過去，不過，只怕他是不願的。”
“立明啊！”
“在。”
“晴晴雖然不是你的親妹妹，你也多疼愛些，嗯？”老人勸道，“你想着對她好一些，別人對你妹妹說不定也會好一些。”
秦立明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眼神裡是說不出來的痛苦還有勢在必得的狠厲。
走出花園，拐角處，迎面撞上來一個人，秦立明身子一側，閃了過去，秦憶晴跌了一跤，扭頭便道：
“哥！你怎麼這樣兒！”明明看到她了還故意躲過身子，擺明了讓她摔倒的！
秦立明眼神淡漠，“秦憶晴，秦家的教養都喂狗了嗎？不會站起身來好好說話嗎？”
秦家是軍政世家，骨子裡都是血性，最見不得姑娘家扭扭捏捏裝模作樣的，偏生秦憶晴最愛裝成這個樣子哄老爺子，也就騙騙老爺子了，平日裡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罷了，這回頭要是去了淮市，真是丟了秦家的人。
要說秦家，秦憶晴誰都不怕，就只怕她這個哥哥，再怎麼說起來她也是秦家唯一的小姐，誰見不好生伺候着，只有她這個哥哥，就沒給過好臉色，真是討厭！
心裡再怎麼不喜歡，也不敢惹他不高興，秦憶晴立馬站起身來，老老實實認錯，
“哥，我錯了。”
秦立明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哥，”秦憶晴喊住他，問道：“爺爺是不是想讓我嫁個那個什麼宮家的那個什麼人？”說着不待秦立明說話，“我不嫁！我都聽說了，他上次出事腦袋都被撞了，誰知道有沒有什麼毛病，我纔不嫁！宮家那什麼身份，我好歹也是秦家小姐，怎麼能下嫁到那裡去，我不幹！”小門小戶的，怎麼配得上她的身份！
“呵”秦立明輕笑一聲，語帶譏諷，“你以爲宮家看得上你？”
“你！”秦憶晴氣結。
“宮傢什麼身份你也不打聽清楚就敢在這裡說，別說你了，就是我去淮市，見了宮家的人也要避讓三分，”秦立明說着幾步走上前，“到了淮市安分點兒，再這麼囂張，我可救不了你。”
還真當自己是秦家小姐了，爺爺寵得都不知天高地厚了，也就在北城這裡所有人都讓着她，出了門她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說完轉身就走了。
秦憶晴盯着他的背影，忿忿道：“什麼啊！”說也不說清楚，就這麼走了，有沒有當她是他妹妹啊！
“小姐，”身邊跟着的人說道，“要不要咱們提前去”
“不用了，”秦憶晴打斷她的話，“要是讓我哥知道，我提前過去，肯定又要罵我，”說着，忽然想起來道，
“那個叫什麼宮焱的，身邊是不是有個女人？”
“是，叫楚恬，聽說是個演員。”
秦憶晴笑了笑，抿脣道：“要是讓我哥知道，那個宮焱已經養了個女人，還是個戲子，你說他會怎麼樣？”肯定會覺得被羞辱了吧，到時候不用她出手，她哥就會把她帶回來，秦家的女兒難道還不如一個不入流的小演員？
“小姐聰明！”
***
知道楚恬是宮欣雅的女伴，那一瞬間，宮焱臉上的表情真的是五顏六色，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早知道他就自己帶着楚楚去了，還用得着宮欣雅？
“宮欣雅是不是還親過你？”宮焱想起來這件事。
楚恬聞言，皺了皺眉頭，解釋道：“就是那晚啊，有人在監視我們，沒辦法啊！”她也很無奈的。
宮焱稍稍鬆了口氣，至少他家楚楚沒有被帶壞就好，“你跟着我吧。”跟在宮欣雅身邊他不放心。
“不要！”楚恬拒絕，“你又沒邀請我，我幹嘛和你一起，不去！”
宮焱哄騙道：“寶寶，這次情況特殊，我這不是擔心你嗎？嗯？下次吧，好不好？”
宮焱越是不讓她去，她還越想去了，楚恬衝着他甜甜一笑，
“不，今晚我是大小姐的女伴。”說完揮揮手走了。
宮焱在後面失笑，倒不是有意瞞着楚楚，不過看她這麼有活力，就隨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