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個女人太明目張膽了!”待華妃的身影一消失在殿內,碧桃再也忍不住地重重一跺腳,恨恨地呸了一聲。
“是啊小姐,皇上的漠然置之正助漲了她的氣焰,只怕她一計不成,還會再來加害小姐。”小桃紅憂心忡忡,看着何若婉今日臉上已經明顯的挑釁,她亦十分爲小姐擔心。
“無事,自古從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既然她擺明了敵對的態度,我也便不用太過擔心。”雲清淡淡一笑,想起那日華恆當着自己的面向軒轅澤提出確實有人在藥膳中加了份不該加的藥物後,皇上隨即派人查明藥物來由。
才發現,原是傅明的隨身醫童那日在新抓藥時,被醫監局的一個小太監錯手抓混了藥,事後那小太監擔心事發會連累家人竟畏罪自殺了。
是而此事連帶查驗不明的傅明到那個辦事不利的醫童甚至煎藥不慎的碧桃幾人,全都牽連在內。
所以當一切‘真相’清楚呈現之時,軒轅澤沉思半晌卻是驀然地將目光轉向了她,問道:“皇后說說,希望朕如何處罰這些人辦事不利的下人?”。
他直直地看着她,似乎只要她說,他便會允。
雲清心中冷笑,果然是生死無常、人命貴賤,讓人惋嘆。
只不過是一個錯抓了藥,便差點要了自己的命,並賠上一條年輕太監的生命;如今還要連同受牽連的傅太醫與碧桃幾個一齊生受處罰!
呵,說來是重自己,卻是輕了衆生。
“雲清若說了,皇上便會應允嗎?”她淡笑,根本不相信他會想不出,對於救駕有功的皇后藥膳,那死去的小太監竟敢大意抓錯,如是,那他也確實該死了。
只是雲清卻明白,有時候,那人心中明不明白是一回事,願不願意去相信,卻是另一回事。
是非善惡,她也不想再深究。
她記得,在聽了她這話之後,軒轅澤竟然沉吟了良久,而後方俊眸一沉,聲音也沉冷如冰:“允!”。
簡短的一個字,他卻想了那麼久。
不過難得,他竟然同意了。
呵,難道他就不怕自己乘機提出他的那位心愛之人,讓他面臨所謂君無戲言的煩惱嗎?
還是,他料定了自己不會讓他難堪,所以才免強應允?
“那便請皇上,讓人好生安葬那個小太監,饒了其他人罷。”她突然很無力,聲音低沉,不想再聽到這些讓她沉重的話題。
皇權是什麼,真相是什麼,公道又是什麼?
只因她是皇后所以他便重視她的性命,那別人的性命便生來低賤嗎?
爲了那個看不見的虛榮,便可以讓他們鮮活的生命爲此付出慘痛的代價,那又值得嗎?
何況,如果他真的重視她,便不會將一切問題丟給她處理。該做的,他絕不須等她開口。
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句聖意難測罷了,她不想測,也不去測。
幽幽一嘆,雲清不願再去想那些讓她不舒服的事情,決定乘着自己這兩日可以清閒的時候,多多休息。
怕是不日,自己這種清閒再不復得,那時想歇也歇不了了。
“小姐是不是累了,我扶你去牀上躺着吧。”看到雲清眉頭不展,碧桃知她體力不支,想來是累了。
雖說這幾日小姐已身體大好,卻是受過內傷的人,華太醫吩咐,定不能大意了留下病根來。
雲清點點頭,感覺確着有些累了。
在碧桃的摻扶下,她再次躺到了牀上,看着碧桃一副生怕她吹風受涼地關緊了窗櫺,她不由笑了:“我又沒睡着,只是躺躺,吹些風不要緊吧?”。
“不成!華太醫說了,小姐體質尚虛,斷不能大意了。”碧桃不依,依然關好所有的軒窗並拉好窗簾,將雲清保護着密不透風。
“好吧,華太醫說華太醫說!碧桃如今都快成華太醫的得力助手了。”雲清搖搖頭,笑着揶愉,將碧桃一下鬧了個大紅臉,嗔道:“哎呀,小姐都會取笑碧桃了!討厭,人家還不是關心你。”。
“關心誰啊?”。
“奴婢小桃紅參見王爺!”殿外突然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小桃紅忙上前行禮,卻見軒轅墨玉已經長手一伸,不請自來地徑自掀簾鑽了進來。
“奴婢碧桃參見王爺!”碧桃訝異地一轉頭,竟見明清王突兀地出現在小姐寢殿之內;那墨色朝服,銀色頭冠,高大的背影立時掩住殿內微弱的光線,讓雲清不由微微愣住。
“怎麼,幾日不見,皇后竟然都不認識本王了?”嘻笑的聲音,全無王爺與皇后之間該有的恭敬,一雙俊逸迷人的眸子自進殿來就深深地凝視着牀上那個秀美的人兒。
只見他脣角綻着迷人的微笑,思念的心,在這一刻終於得到釋放。
“王爺有禮!”雲清微微一笑,看着這個姍姍來遲的人,心情也莫名地見好。
或許是因爲二人曾在翠微宮時的坦然相對,她突然喜歡他這種自然隨意的性格,讓她可以不再拘束着後宮無比繁複的禮節,難得地輕鬆。
此時由於背光,他的表情雲清有些卻看不真切,卻能感覺到他一雙熾熱的眸子,從一進殿便一直盯在自己臉上,讓她的心有些莫名其妙地加促起來。
這種目光太熟悉,似乎這些時日天天會在她的夢中徘徊,卻每每在她醒來,發現根本只是一場模糊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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