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塵飛揚的比武場上,那衣袂飄飄的白衣人影身手快如閃電、劍氣如虹,俊逸的面龐始終露着自負的冷傲,一舉手一投足俱是瀟灑自如,那銀色的劍鋒如同他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光芒一下,舞得劍光交錯,讓看臺上的人幾乎迷了眼。
雲清看着場中軒轅逸敏捷靈動的身影,想着前晚他告訴自己的那些他一直深藏在心多年的陰鬱故事,她的眼中便忍不住映上點點心疼。
一直知道他的身體不好,一直以爲他只是性格孤僻,不願意與人多接觸。一直誤以爲,他對太后的排斥與冷漠或許是他誤會了什麼……
可是,原來他的身上竟然發生了那麼許多讓她都無法想象的痛苦,甚至他遠比小失了孃親的自己還要可憐。
臼他不僅要承受着那等日日折磨得他痛苦不堪的古怪病痛,又要揹負着一份怎麼也揮之不去的沉重罪惡感,甚至還要刻意地避着所有的人,如同一個不被人注意的影子一樣,孤獨地活在這座繁華似錦卻暗沉如墳的皇宮之中。
手心一緊,一旁的軒轅澤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骨,將她那略帶憂傷的目光從場上拉回了他的面上,見到,他正溫柔地笑着,俊眸映着安定的目光,道:“別擔心,逸弟一定會成功獲勝的!”。
“嗯!”面上同樣揚起輕笑,雲清輕輕地點了點頭,看着身邊的愛人,絲絲的溫暖流淌於心。
咎想着那晚她問軒轅逸:“澤他,知不知道你的事情?”。
“他!”軒轅逸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似羨慕,似感嘆,似無奈,似黯然……
雲清聽着他,輕輕的聲音在寂涼的夜色下,顯得微悵:“他不知道!儘管他也知道我的病情古怪,但具體原由除了我與母后還那母后的貼身宮女芳菲,若大的皇宮之中,再也沒有人知道。
在這個皇宮之中,他纔是那個最幸福的皇子。從我的出生,他便生活得開開心心,雖然那時他相比與軒轅墨玉要稍遜一籌,在父皇的眼中也不及墨玉聰慧討喜,可是因爲他天生乖巧,又是皇后的兒子,生活自是無憂無慮,平靜而快樂!
便是後來我的出生,旁人也只拿我與墨玉小時候相比較,都認爲我與墨玉要相似許多,都是極度的靈氣逼人,到哪裡俱如同耀眼的星辰般,時刻都能贏得許多的讚歎之聲。
便連父皇都經常感嘆,說在我們這三兄弟中,墨玉天資極佳,且才思敏捷,是個難得的可造之才。而軒轅澤則是資質可嘉,性情溫馴,日後定是最讓他省心之人。對於我,父皇卻是欣喜地說我既稟承了他的大氣磅礴,又有着墨玉幼時的聰明伶俐,日後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說完這些,雲清看到他的表情又變得微微溫暖,不由輕嘆:“其實原本,你們都是快樂的孩子。”。
“是啊,如果我們不是身在帝王家,或許,我們也會一直快樂!”……
雷鼓大急,疾風越發地勁猛,颳得武場之中塵土飛揚,錦旗飄飄。
場中的軒轅逸身影忽如鶴起,白衣勝雪的翩躚衣角在半空中悠悠飄蕩,彷彿一隻白色的仙鶴一般,單腳忽地踩上對手平剌而來的劍身,在對手迅速地抽劍推掌而來之際,他的右手已是執劍斜剌對手咽喉,讓對方目光大異,唯有快速地棄劍後翻,這才險險避開軒轅逸那幾乎已分勝負的凌厲一劍。
然而在劍身墜落之際,軒轅逸卻是身體一個凌空向前橫翻,手中的長劍已經如同靈蛇一般直剌對方快速後退的身體,無論對方左閃還是右避,他的長劍始終如一地直指對方胸口。
就這樣雙方一路快速地退到場中央之時,對方忽地身體險險一個滑閃,幾乎是擦着軒轅逸的劍身避過,並快速地止住身形一掌擊向軒轅逸的後心……
“啊……”雲清迅速地伸手掩住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驚呼,就看到場中的軒轅逸已經如同失去重心一般直直地向前橫臥。
就在衆人眼看他的身體快落到地上之時,卻見他左手忽地單掌往地上一撐,身體已經快速地翻轉直起,右手中的那支長劍也如一道剌目的光芒一樣,直直地在他躍起身的同時,舞動長劍快速而靈活地剌進那人來不及收回的掌袖中……
“譁!”所有人的驚叫聲隨之紛起,一陣風吹過,但見那人原本寬大的衣袖竟然凌落得如片片飛花般,一片一片,俱隨着勁風翻飛在滿場沙塵之中。
無論是場中場外,人人都十分震驚地看着那人依舊伸着直直的手臂呈現着擊掌之勢,然而他的那隻右臂之上,卻是光裸一片。
那整隻衣袖竟全被軒轅逸快速地劃成碎片,而他的手臂卻是完好無損,甚至連皮毛都沒有傷着一分。
“好!”震驚過後,滿堂暴出震天喝彩。
這場比武原本便是令人大開眼界,雖然在那人棄劍之時已經認定了必敗之勢,可是最後這個險象環生的動作卻饒是他這種武林高手都暗暗心悸。
暗歎若方纔是在真正的對弈時刻,那自己今天這條胳膊,怕是再也留不住了。
“好!”軒轅澤也是大聲讚歎,看着仁立風中面不改色的那個白衣人影,他的臉上不由露出讚賞的笑容。
從來,他都知道逸弟自小身手了得,每次當自己等跟太監侍衛們玩鬧之時,他不是一個人獨自跑到離他們遠遠的地方練劍練功,就是靜靜地留在鑾儀殿中靜心讀。
只是這麼多年來他幾乎從來不跟別人交流,所以即便每次在皇子間的比試中衆人總被他那出色熟練的劍法震撼到,但總是又被他那無聲無息的冷漠態度輕輕地拋忘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