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巧兒堅持要把遲靜言送出門,遲靜言走出去兩步,回頭看了看,章巧兒還站在她的宮門口目送她。
那眼神,帶着一點依戀和不捨,出現在她圓的像包子似的臉上,遲靜言忽然心頭一軟,很不忍心她被端木亦元以其他的方式“臨幸”了。
“巧妃娘娘。”遲靜言本想站在原地,揮手讓章巧兒到她身邊,看她比起上次似乎又豐滿了不少的嬌軀,到底還是沒忍心讓她跑,自己走到章巧兒身邊。
章巧兒看到遲靜言去而復返,眼睛刷的下就亮了,“七王妃,你是不是改變主意了,留下來再陪我一會兒。”
“不是。”遲靜言笑着搖頭,“巧妃娘娘,我是想到了七王爺告訴我的一些事,你知道的,皇上和七王爺的關係雖沒有那麼好,畢竟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再加上一起長大的,七王爺對皇上的喜好還是比較瞭解。”
章巧兒眼睛更亮了,一把抓住遲靜言的手,聲音急促,“七王妃,你快點告訴我呢,皇上他到底喜好什麼?”
她是真的太崇拜遲靜言了,對她的話絕對的言聽計從,比端木亦元的聖旨還要奉爲聖旨。
遲靜言左右看了看,揮手讓章巧兒把頭靠近來,“巧妃娘娘,你別看皇上整天板着張臉,其實是內心真的很苦悶,皇后整天端的賢良淑德,連吃飯喝水都規規矩矩,再說後宮其他的娘娘,雖說都是大戶人家出生,伺候的人是皇上,都是戴着張假面具,如果巧妃娘娘能夠與衆不同,我想,就算皇上不說,心裡對巧妃娘娘也會刮目相看。”
章巧兒很緊張,“七王,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讓皇上覺得我與衆不同?”
遲靜言把聲音又壓低了很多,“巧妃娘娘,晚上和皇上用晚膳的時候,你必須要挑起氣氛,你這樣做啊……”
在章巧兒充滿感激,而且是自信滿滿的注視下,遲靜言離開了章巧兒宮中,這一次,她是沒有再回頭。
皇宮地方很大,虧得遲靜言方向感一直很好,眼看穿過前面的御花園就離宮門不遠了,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而且那人走路像是沒帶眼睛,手裡的東西直接潑到遲靜言衣服上。
遲靜言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上一灘油漬,耳邊早就響起了求饒聲,“奴婢該死,奴婢有眼無珠,碰撞了七王妃。”
遲靜言抽出絲帛邊擦拭油漬,邊對跪在地上的宮女說:“起來說話。”
等那個宮女起身,遲靜言看清她的長相,就已經知道爲什麼這麼湊巧油漬會出現在她衣服上。
“本王妃好歹也是王妃,穿着髒衣服總不合適,既然是你弄髒了本王妃的衣服,還是到你主子宮中換件乾淨的衣服,你覺得可好?”遲靜言理了理衣袖對宮女笑道。
那個宮女聽了遲靜言的話,臉上的表情明顯一愣,遲靜言直視上她的眼睛,嘴角笑意加深了不少。
她怎麼會看不出那個宮女爲什麼錯愕,是覺得她搶了她的臺詞。
宮女把遲靜言帶到皇后夏茉莉的皇后宮中,對她做了個請得手勢,就垂眸看地,恭敬守在殿門外。
那個宮女絕對是個話不多,辦事牢靠的人,難怪夏茉莉會讓她去把自己引過來。
遲靜言又看了她一眼,這才伸手推開殿門。
遲靜言還沒擡腳走進去,推開的殿門裡就飄出一股香氣。
這香氣,絕對不是一般凝神安氣得香料,聞在鼻子裡,甜的發膩,遲靜言怕有毒,只聞了兩口,就拂袖掩住口鼻。
正當遲靜言猶豫着要不要走進去,殿內傳出夏茉莉有氣無力的聲音,“七王妃,放心吧,本宮一個有身孕的人都在聞這香,沒毒的。”
遲靜言走進內殿,看到夏茉莉半躺在一張鋪着雪白狐皮的貴妃椅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狐皮太過於雪白,映襯她的臉也是雪白雪白,毫無一點血色。
“七王妃。”看遲靜言一直盯着她看,夏茉莉冷聲道,“你看夠了嗎?是不是覺得本宮的臉色很難看,本宮告訴你,等你哪一天也懷了身孕纔會知道有孕是件多麼辛苦的事!”
女人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有多辛苦,計算遲靜言還沒親身經歷,也早就知道。
時間寶貴,不想浪費在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上,看着貴妃椅上的夏茉莉,說:“皇后娘娘,你大費周章,讓我到你宮中,只怕不是就想告訴我做母親有多麼不容易吧?”
夏茉莉沉下臉,“你進宮來做什麼?”
遲靜言心裡暗笑,正題過來來了,攤手,“皇后娘娘,你不是都知道了嗎?七王爺雖臥牀休息,還是很關心皇上的龍體,這不,就讓臣妾進宮探望。”
“滿嘴胡話!”夏茉莉大怒,手朝放在矮茶几上的茶盞揮去,咣噹一聲,又一隻在茶盞被摔成了碎片,“說你進宮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遲靜言看沒有被摔破,在地上打了幾圈,最後在她腳邊停下的茶蓋的,重重吐出口氣,什麼個情況?
爲什麼這些古大人動不動就喜歡摔茶杯,真是浪費啊,要知道這裡的任何一樣東西,放到現代,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
暴斂天物,大概就是形容這羣動不動就喜歡摔茶盞的古代人。
遲靜言彎腰撿起腳步的茶蓋,信步走到夏茉莉的貴妃椅前,把茶蓋放到矮几上,語調平緩,不急不慢,“皇后娘娘,你素來以節儉聞名,還是不要動不動就做這些破壞動作,浪費了銀子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影響到你腹中的龍胎那可就不好了。”
夏茉莉是有苦說不出,難道要她告訴遲靜言,她和端木亦元說的話,她都偷聽到了,也已經知道他和端木亦元之間的交易。
遲靜言看她眉心緊蹙,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就知道她是有話說不出,笑道:“皇后娘娘,關於皇后之位,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遲靜言都敢對天發誓,毫無任何興趣,對我來說這七王妃挺好的,一輩子都不打算換了。”
夏茉莉盯着遲靜言看,遲靜言知道她是想通過眼神來判斷她有沒有騙人,看就看唄,真當端木亦元是黃金打造,任誰看了都喜歡。
“皇后娘娘。”遲靜言再次開口,頗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同爲女人,我和你說句真心話,女人何苦爲難女人,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猜忌上,還不如多想想怎麼抓住男人的心。”
夏茉莉不是大戶人家出生,不管是當以前的太子妃,還是現在的皇后,始終是她的一塊硬傷。
後宮其他的女人不說,就說遲若嬌吧,明明都犯了那麼大的錯,敢在皇上喝的湯裡下毒,皇上從昏迷中醒來的第一句話,居然不是把她處死,或者是打入天牢,只是禁足而已。
夏茉莉明明恨得牙根直癢,卻不能表露出來,她看着遲靜言,忽然決定放手一搏,也許把自己藏在心裡多年的秘密告訴了她,說不定就峰迴路轉了。
“七王妃。”她放低了口氣,眉眼間的鋒芒也在頃刻間散去,“本宮知道你馭夫有術,一直都想找機會想你請教一二,今天難得這麼好的機會,還請七王妃多多指教。”
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樣,她騙端木亦元,之所以端木亦塵對她千依百順,只是因爲她偷了他的藏寶圖,端木亦元稍微質疑了下,就選擇了相信。
夏茉莉卻是不信的,這叫什麼,女人的直覺。
遲靜言笑道:“皇后娘娘,在御書房外,你應該都聽到了,在你們看來,我之所以,馭夫有術,其實是有前提條件的。”
被遲靜言點破她在御書房外偷聽,夏茉莉臉上飛快閃過尷尬,速度很快,真的只是一閃而過,然後她掩脣輕笑,“七王妃,你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面前就不要說假話了,暫且先不去說藏寶圖一事,我的直覺告訴我,七王爺對你是真心寵愛。”
“好吧。”遲靜言對她攤攤手,“皇后娘娘,我從沒否認過七王爺是真心對我好,但是,你有沒有仔細想過,我前面嫁給他大半年,他一直對我淡淡的,爲什麼,忽然之間就對我這麼好。”
話說到這裡,遲靜言停頓了下來,她在看夏茉莉的反應。
果然,她已經着急着聽她的後半句,又呼吸了幾口氣,算準了,已經吊了夏茉莉的胃口,才接着朝下說道:“再怎麼位高權重的男人,到底也是男人,喜歡聽好話,要時不時的像哄孩子一樣哄着他們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則是手裡必須要有一樣拿捏住他的法寶,比如我,拿捏住七王爺的是藏寶圖,至於皇上有什麼軟肋可捏的,我想皇后娘娘是陪在皇上身邊最久的人,應該很清楚。”
端木亦元的軟肋是什麼?夏茉莉實在是太清楚了,低頭看了看自己隆起的小腹,想到端木亦元毫不留情的那句“留子去母”,就很傷心很難過。
她嫁給端木亦元這麼多年,除了懷上腹中孩子的這一次,她過的都是守活寡的日子,本以爲柳暗花明了,等來的卻是端木亦元的句句無情。
也許他真的只是爲了騙遲靜言手裡的藏寶圖,未必孩子出生那天真會留子去母,可是她就是傷心。
不,想到這麼多年對他不離不棄的陪伴,傷心之外,還涌出陣陣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