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松山的洪承疇的局面是很慘的話,那麼在錦州的祖大壽就是絕望了。城中已經開始出現吃人肉的情況了,無論是軍備物資,還是說糧食早都沒有了。除了防守一座孤城,等到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來的救援,其餘所有的希望都沒有了。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聽說了洪承疇被抓了,這才直接放棄抵抗了。夏承德等人的投降,以及松山的放棄也讓他看不到了希望……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皇太極懷着激動的心情,前來城內看望洪承疇。推門看得出來洪承疇過的還不錯,皇太極的到來讓洪承疇忍不住愣了一下。這麼久的日子過去了,當初的火氣也早就被磨滅了。如果皇太極有耐心,別的不說涼他個半年。至於自殺更不用想,自殺是一種需要勇氣的。如果一開始都沒有了,那麼後來自然不用想了。
“彥演這些日子可是想好了?這屋子內還是有點陰涼的……朕身子越發的脆弱了,理應早一點來的。”說到這裡他卻是把身上的黃馬褂去了下來,然後給他披了上去。順帶的還咳嗽了幾聲,故作一個虛弱的老人。
洪承疇一下就有點愣住了,看得出來他的內心在瘋狂的交涉,他不知道自己該以怎麼一個態度面對皇太極。張了張嘴大半天愣是說不出來話,他不想投靠皇太極可別人這種禮賢下士的態度,又給了他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感覺。
“這……”看着盡在咫尺笑顏的皇太極,這是在崇禎身上從來沒有過的情況。一時間洪承疇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自己到底要不要投降呢?
皇太極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本來早就該出來說說了,這不是那祖大壽降了,他們那邊沒啥糧食。我們這邊送過去了一點糧食那邊實在是太慘了,耽誤了這麼久纔來彥演這裡……”皇太極抓着洪承疇慢慢的訴說着,彷彿那就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洪承疇有點噎住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陛下這些事不應該你來做……”換做崇禎肯定不會來做這些事,直接一個命令下達就完事了。
皇太極心裡一喜,果然這個人就是吃不了軟:“怎麼能行?你們就是大明的頂樑柱,身份不一樣怎麼都不能輕視,那豈不是說我皇太極人蠢嗎?”
洪承疇心裡一暖連忙說道:“陛下多慮了,末將並非這個意思。實在是陛下身份高貴,這種小事何必親力親爲呢?”
皇太極拉着洪承疇走了出來說道:“不一樣啊,來來這裡準備了酒菜,交戰這麼久朕還是挺佩服你的。今日不論敵我,大家把酒言歡……”
洪承疇難得跟隨着皇太極出去了,身份不一樣效果自然也不一樣。可是一邊的范文程卻是很機智的說道:“陛下的身體不好,這個酒就不要喝了?”
皇太極何等人物,立刻就明白了,臉色一變訓斥到:“休要多言,朕的身體朕還不清楚?今日是個喜事自當飲酒,速速下去準備……”說着轟開了范文程,拉着洪承疇朝着外面走去。
略微小恩那洪承疇就有點感動的樣子:“陛下身子不好,喝點茶代酒水就行了。”說完洪承疇真的是有點感動了,這種情況下有點扛不住了。
皇太極拉着他來到了外面,果然一桌酒菜在大廳準備好了:“喜事哪有什麼茶代酒?”說着三個人就落座了,范文程立刻給三個人倒上了酒水。這邊剛剛坐下來,多爾袞和祖大壽、張存仁都走了進來。
明顯祖大壽一眼就看到了那洪承疇,兩個人的目光自然是相當的複雜。幾個人互相看了好幾眼,最終紛紛落座。一邊的皇太極卻是笑道:“氣色不錯了?當時錦州都沒有什麼糧食,你下面的士兵都吃好了沒有?”在這個時候,皇太極彰顯了他的大度和關心。
祖大壽連忙行禮:“陛下末將的手下都已經安排好了……”
洪承疇心裡有點動搖了,酒菜上齊皇太極端起酒杯:“兩碗雖然都是明軍的主力,可卻是朕仰慕已久的名將。今日得幸實乃幸事,此杯當滿痛栽!”說着他就是一杯下肚,然後咳嗽了起來。
范文程連忙說道:“陛下一杯就好了,來人上茶水……”
皇太極一把推開了范文程:“朕怎麼能喝茶水?在滿一杯……”說着就要灌。
洪承疇連忙攔住了皇太極說道:“陛下我等願意投降,這酒就不要喝了……”這種人真的扛不住了,現在的一系列動作,加上現在的感覺。足以說明了皇太極的態度,在面對這種一連串的軟刀子當真是扛不住了。
皇太極心裡一喜,卻還是忍住了:“你們投降之時也是升官之日,對於你們這種大將怎麼可以如此草率應對?應該挑選黃道吉日,正式升官……”用下面也隱藏了一句話,這其實是正式投降的意思。
兩個人連忙行禮說道:“陛下……我等明白了。”現在正式投降了,他的內心也安穩了許多。或許早就了心裡準備,現在已經很穩妥的解決了心病。
一時間場面如此的簡單,喝了幾杯酒留下多爾袞作陪,皇太極和范文程卻是先行告退了,回到自己的住所皇太極立刻靠在了牀榻之上:“兩杯酒下肚,朕居然有點暈乎了?”說完躺在牀榻上開始喘氣,這情況一看就不妙了。
范文程立刻出去找了大夫,等他回來的時候皇太極已經睡過去了,只是氣色並不是很好。大夫把脈之後卻是神色不太好:“陛下的身子骨太虛弱了,恐怕需要靜養。之前因爲戰事拖延了許久,今日大喜之後身體更加的虛弱了。現在恐怕還不能隨便有大的動靜,天氣熱了起來如若在回盛京恐怕路上有不測啊。”
范文程臉色突變,自己最大的靠山要倒下去了嗎?臉色變幻了一下,他已經開始在思考皇太極去了之後的情況?多爾袞雖然不喜歡自己,可在計策方面還是按照自己定下的在執行,很多事情都是在聽自己的。那個人太喜歡打鬥,對於武將的喜歡遠多過文臣。想來皇太極離去,自己恐怕要邊緣化了?
皇太極本應該在盛京,可是因爲多爾袞的信息反而一直留在了前線,比起歷史上的皇太極他或許要死的更快一點了。人生太多的大起大落,不是他這種病秧子可以扛得住。之前因爲戰事的勝利而壓住了這一口氣,隨着洪承疇和祖大壽的投降,他這一口氣也要消失了。卸了氣自然是身體扛不住了,病來如山倒霎時間皇太極就玩完了。
多爾袞立刻就到來了,甚至說豪格等人全部到齊了,皇太極虛弱的都昏迷了好幾天。在古代如果昏迷,就意味着沒有辦法進食,這絕對是百分百要死的局面。沒有辦法進食就意味着渴死餓死,人體只會越來越虛弱的。
幾日來皇太極虛弱的不敢想象,多爾袞看着已經臉色枯黃的皇太極,內心裡面既有心痛也有一種解脫的快感。眼神深處還閃爍着莫名的光明,如果皇太極死了,那麼布木布泰似乎就有了希望?在他們的民族傳統中,如果長兄死了,那麼妻子自然會被弟弟繼承。說起來可笑,可事實上就是如此。也就是這些年沾染了漢人的禮儀風範,他們纔有了這方面的廉恥。
幾個人站在營帳外沉默不語,皇太極如果去了那麼勢利最大的自然是多爾袞,可是他還留下了豪格等人來制衡他。可是多爾袞太出色了,那幾個人恐怕不能制裁的了他。說不定權勢就會旁落,這個時候皇太極這一脈的危機就出現了,最可怕的是此人還非常的年輕……
“陛下醒了……”忽然裡面的大夫衝了出來,看起來應該是迴光返照了。
幾個人連忙衝了進去,多爾袞、范文程、豪格等人很快就來到了牀邊。皇太極已經很多天都沒有吃飯喝水了,此時醒過來怕是也命不久矣。在場的人都明白,可卻一個個跪在了跟前等待他說話。
那裡還能說話,只能是用手指輕微的晃動,指着一邊的多爾袞。多爾袞立刻上前聽命,可是皇太極又指着范文程。他也立刻就上前去了,皇太極勉強伸出兩個手指卻看得出他臉色都煞白了。兩根手指並在一起,這個意思實在是太明顯了。
多爾袞立刻說道:“皇兄……我明白了。”
范文程也跟着說道:“陛下……臣明白。”
看着兩個人說話晚,皇太極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豪格,豪格雖然上前了可是皇太極再也沒有什麼舉動了。頭一歪嗷的一下就去了,當然就嗝屁了。大清的開創者皇太極就這麼去了,當真是乾淨利落的至極,此刻他們內部簡直就是非常大的矛盾。代表着兩隻的正黃旗肯定是支持豪格皇子這些人,而兩隻正白旗以及正紅旗、正藍旗、正黃旗的部分勢力支持多爾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