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災有什麼嚴重的，不會打井嗎？王晨最開始就是這麼理解的，這感覺有點何不食肉糜的感覺。從散關出來之後，王晨看到的顏色基本上只有一個，到處都是一片枯黃。這裡其實還好了，偶爾枯黃之中還帶着幾許綠意。一眼望去那裡還有人煙，附近的人都已經被王晨收留走了，遠處的似乎也沒有來……
路過旁邊的小村子，王晨帶人走了過去，村子裡面安靜的有點詭異。走了幾家王晨除了看到發臭的屍體，基本上什麼都沒有了。家中甚至連布匹這些東西都沒有，更別提其它東西了。王晨的心情很複雜，這種情況怨大明朝嗎？怨李自成嗎？怨東林黨嗎？怨後金嗎？
離開村子王晨也不再騎馬了，自己的騎兵只有一百多個，大部分都是步兵。走在隊伍前面王晨一直在思索，下一步的發展，想要來錢快只有來燒玻璃了。這東西來的廉價，價格還很好。南方那羣人那麼講究，王晨就和他們比比到底是誰會賺錢做生意？到時候湯都不給他們喝，看誰和誰玩經濟戰？
這也是王晨出兵陝西的理由，只是這裡也太悽慘了一點。到了郿縣的時候，王晨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可一眼看去城門口只有幾個人在晃盪，甚至都沒有守城的士兵。王晨大軍開到了郿縣，城內還是有百姓的只是家家戶戶都緊閉。
王晨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什麼恐慌，或許這個縣城本來就沒有什麼人了。城內還是有幾個官吏的，讓人意外的是縣令居然還在？看着眼前一個縣令帶着三個官吏過來，王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縣令宋永譽看着王晨這整齊劃一的軍隊，以及身邊的幾個人。可是他們都沒有穿官服，也就是說他們不是朝廷裡面的人。可是軍隊卻是正兒八經的明軍裝飾，無論是武器還是外面的鎧甲都是。一時間他有點搞不明白，這羣人是來幹什麼的……
王晨掃了他一眼說道：“郿縣目前還有多少百姓，可有餘糧？城中可有水井？”
宋永譽有點捉摸不透，可還是老老實實說道：“回大人城內只有百來戶，其餘人要麼上山爲賊要麼流亡他地。城中還有一口水井，今日已有枯竭之象。如若大人想要在收錢糧賦稅，整個縣城在也沒有一口糧食更別提錢財了，如若大人不信可挨家挨戶搜過便是……”說起來宋永譽也算是難得清官了，不然也不至於留守到現在了。
這個人的確是有點少了，可也在情理之中。周圍都沒有什麼人家糧食自然也少了許多，王晨站在一邊看着原來的街道，這裡的店鋪早就沒有人搭理了。這裡荒廢的時間不算久，稍稍整理一下應該還不錯……
“息寧帶人去找一下附近的暗河，然後用鐵鑽打井……另外把紅薯、土豆還有鹽都送過來一些，宋知縣你去通知百姓們過來領糧食。”王晨立刻就去安排了，說實在大旱只是不下雨，地下還是有水源的。只是有些地方水井太遠，沒辦法灌溉田地。只是聽說餓死，還沒有說渴死的……
宋永譽忍不住驚喜說道：“大人莫不是朝廷的賑災糧食到了？”揮手立刻讓身邊的官吏去了，看着王晨身後的士兵忙碌，這麼井然有序的士兵絕對是朝廷最強大的部隊。
王晨看着士兵們端過來大鍋，也開始打水準備做飯，這才點頭說道：“我們不是朝廷的部隊……我們是反賊。”這尼瑪哦，大概第一次把反賊說的這裡理直氣壯。
宋永譽明顯沒有反應過來，抽了一口氣差點昏過去。這麼有紀律的明軍，還有這麼多的糧食的人居然是反賊，簡直是難以置信。回頭看着眼前的部隊忍不住說道：“可是你們……怎麼會是反賊呢？”完全不能接受，這是他們心中明軍應該有的樣子而不是什麼反賊。
王晨笑了笑說道：“去把城中的百姓喊過來領糧食，另外今天吃飽了準備開墾一下荒地就在城外近點的地方。今後這裡我來接管，你負責做好原來的事情。”看着有點呆傻的宋永譽，王晨覺得等幾天就明白了。
百姓們聽說有糧食了，這一個拖家帶口恨不得跑的飛起。遠遠的看到城中心的位置已經升好了大火，上面架着四口大鍋已經開始煮水了。百姓們圍過來之後立刻就被士兵們盯着排隊。王晨看着這些漢子雖然都面黃肌瘦，可明顯還是有點力氣的。
王晨站在隊伍前面喊道：“米一斗另外各種蔬菜一百斤鹽一斤，至於怎麼吃等下有人給你們解釋。現在大家就是來排好隊領好東西回去，等一下在這裡吃飯。記得回去拿上給你們的碗，吃完飯我這裡有人幫助你們種地並且回覆家園，現在開始行動……”
這邊士兵立刻把後面的物資車推了過來，看着那一車車的糧食，百姓們感激的心情不言而喻。大鍋裡面煮的自然是玉米粥，加入了一點麪粉煮出來濃稠的異常。一股說不出來的香味在瀰漫，至於菜那就不要想了弄點土豆絲配上點鹽巴湊合過吧。
一邊的官吏早就看的眼巴巴的，他們的口水都快要出來了。王晨對着他們招招手說道：“弄個大桶給你們家人都帶回去點，另外你們的家人也過來領糧食啊？”不知道爲什麼這些官吏的家人並沒有來，看得出來周圍的百姓並沒有恨他們或者害怕他們的意思。
幾個官吏又是行禮又是感謝的，王晨揮揮手示意他們忙去，端着兩碗粥遞給了一邊的宋永譽。他雖然難受可還是接了過來，王晨懶洋洋的說道：“喝吧，朝廷自顧不暇我也沒辦法，飯總是要吃的百姓總是要救的。暫且不管我是兵還是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繼續做你的縣令，帶領百姓富裕起來。”
宋永譽端着玉米麪粥喝了一口，很香甚至說很粘稠。可以說一大碗就差不多飽了，幾口下去他有點忍不住落淚。袖袍掩蓋了一下，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只可惜那塵土早就弄髒了面容王晨看的一清二楚。想必他也很心酸，面對這種情況無力的人遠遠不止是崇禎皇帝。他因爲是皇帝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下面有無數的人比起他更無力……
“上面也有難處，我能體會到天子的難處，可是也沒有辦法啊。不是我要起兵造反，這不是還有李自成和張獻忠等人？他們殘害百姓，可是我比他們搶。有人做了壞人，咱們就來做個好人。”王晨端着碗喝了一口，熬的時間有點短了，不然應該更好喝。在後世玉米麪粥還是挺貴的，不過很能抗餓。
一邊的士兵送過來一大碗拌好的土豆絲，王晨給碗放了過去：“給……”敬佩這些人，所以王晨願意花費這個時間。
宋永譽嘆了一口氣說道：“大人有能力救百姓是好事，今後還望大人和朝廷作戰的時候，能少些殺戮多些仁慈。”稍稍行禮他也不再說什麼了，比起別人王晨的確是好多了，山外的賊民還搶劫城內的百姓呢。
王晨笑了笑說道：“這你放心好了，我應該不會和朝廷有什麼衝突的。”希望自己寫的東西有用，也希望崇禎皇帝不要對自己出手。
城內的百姓除了老人和孩子、婦女，只有一百多青壯力，王晨看着這些人都回來了還是挺滿意的：“今日士兵們會挖井，我從四川帶過來的糧食比較高產，咱們這裡災荒不容易就種下今天吃的東西。雖然說不怎麼好吃，可一定能吃飽。大傢伙努努力李挺過了這個災荒年，回頭還有很多好日子等着大傢伙。只要大家努力，過不了幾年我保證讓大家的孩子都能唸書……”
人最怕沒有希望，王晨也不來虛的，就是這種簡單直白的東西最動人心。當年太祖帶着大傢伙起革命，不就是一個有飯吃麼？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最實誠，只要有飯吃就行了。
“大人這城外有不少山賊，城中我們走不掉的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技藝……”一個年長的男人走了出來，看上去也有五十來歲了。
王晨走下來扶着他上來說道：“有一些技術的都來幫助百姓們，什麼都不會的就去種地，總之在我這裡只有活幹沒有偷懶。只要這個活幹好了，吃飯和安全交給我了。”作秀不可避免，可有效果就行了。
隨後自然有連三舟和宋永譽去安排，王晨打算等幾天再去長安那裡看看。這裡的情況有點嚴重，先要蕩平周圍的盜賊勢力。這個時期的陝西雖然大亂，可作爲中心地帶的西安並沒有什麼問題。雖然洪承疇作爲陝西三邊總督鎮守西安府，可王晨並不一定要現在就進入西安府。郿縣在歷史上也是有名的易守難攻，三國時期董卓曾經就在郿縣建立了臨時的朝廷，更是在這裡尋歡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