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有人心痛如絞的時候,千里之外,卻有人在這座水雲疏柳的城市,觀看着燈影槳聲裡的秦淮河,把茶言歡。
今日突遇故人,與秦晚風聊了一會後,展顏心中也順暢了不少,她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你那次用紙條提醒我說小心駙馬,是爲什麼?”到底小心他什麼?
這個問題,從展顏看到的那天起就一直盤桓在她的心間,雖說她一直對蘇湛有所防備,但至今她還是不明白蘇湛有什麼值得秦晚風用如此方法告訴她要小心的呢?
尤其是這一個多月以來和蘇湛的相處,若不是他,展顏現在恐怕早已沒命了,而此刻蘇湛還因爲她陷入困境,生死未卜,倘若他真的要傷害自己,又爲什麼要爲她做出這麼多?
秦晚風想了想,似在思索從何說起,過了一會才慢慢道:“你可還記得那個名叫魔絕的刺客?”
魔絕?
展顏怔住了一下,纔想起她當時確實因爲這件事去城郊找過魔絕,只是她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那件事情當時她便覺得無比蹊蹺,直覺和蘇湛脫不了關係,只不過因爲找不到什麼線索,又被其他事所絆,所以到後來就被忽略了。
至今想來,還是個迷。
現在秦晚風一提,倒把當時的記憶全部翻了出來。
展顏問道:“難道和他有什麼關係?”
秦晚風道:“和他沒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從他那裡得知了些事情,纔會提醒你小心駙馬。”
“什麼事請?”
秦晚風喝了口茶,回憶道:“魔絕雖是名殺手,但我卻曾與他相識,那日,魔絕受了重傷,他邀我過去,告訴我,他的傷是蘇湛所至。”
展顏皺了皺眉,蘇湛……
秦晚風繼續道:“你大概不知道吧,蘇湛與魔絕二人的師傅其實是同門,魔絕的師傅是蜀山前任掌門。”
展顏愣了一下,蜀山前任掌門?
她吶吶開口道:“那不是秋冷鏡的師傅麼?”
秦晚風點點頭,道:“沒錯,蜀山前任掌門收過不少弟子,魔絕的和秋冷鏡都在其中,只不過,他最爲喜愛的弟子還是秋冷鏡,聽說好像也只有秋冷鏡一人獲得了他的真傳。”
一開始,展顏還只是感到驚訝,但聽到秦晚風后面的話,驚訝之餘,她還覺得有些無語,頓時想到了她最初見到秋冷鏡時的情形。
當初的秋冷鏡一口咬定她是逆天來到這世上,還說如果她不主動回去就要消滅她,如果他得到的是這種半吊子真傳的話……那還真是門絕技!
而且自從知道手機的事被秋冷鏡子他師傅耍了後,展顏對他的印象早就降到了冰點,果然,這種人教出來的徒弟也沒一個是正常的!
見展顏的神色有些不岔,秦晚風笑了笑,道:“其實蜀山前任掌門人並非什麼好人。”
這句話展顏倒是舉雙手站同,絕對不是什麼好鳥啊!
秦晚風繼續道:“其實早在幾年前,魔絕就已經與蜀山斷絕了關係,只不過在他離開蜀山前,被他的師傅逼着餵了顆藥。”
說到這裡,秦晚風忽然停了下來,定定看着展顏。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這種眼神,展顏總覺得這顆藥可能會聯繫到自己,她問道:“什麼藥?”
秦晚風道:“一顆毒藥,那種毒是他師傅親手煉製出來的,也只有製毒之人可以解,但是他的師傅卻在臨死前將唯一的一顆解藥給了公主服下。”
這件事只有當事人以及蘇湛知道,就連秋冷鏡也以爲他的師傅只煉製過一顆這種毒藥,他並不知道其實早在他的師傅將毒藥給蘇湛服下時,就已經給他的同門師兄魔絕吃過一顆了,只是解藥倒確實只有一顆。
後來,魔絕成爲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殺手,招式狠毒斃命,其實他狠厲的手段大多數是受了他師傅的影響,從小最爲信仰的人卻在得知他要離去時,給他服下了劇烈的毒藥,魔絕只能將這份憤
怒發泄在那些劍下亡魂上面。
展顏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震驚道:“什麼?”
秦晚風表情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道:“公主這麼驚訝做什麼?魔絕告訴我,那顆藥可是公主自願服下的,莫說你自己不知道?”
展顏頓時啞口無言,她吃下這顆藥時,應該還是在穿越來之前,那時候還是真正的公主,只不過她又沒中毒,爲什麼要吃下那顆解藥?
展顏就算敲破了腦袋也想不通,但原因到底爲什麼,也只有真正的公主真的了,可是現在上哪去找她問,陰曹地府麼,還是她在現代?
展顏鬱悶至極,偏偏這個問題是她最好奇的,卻又無法找人問。
望着展顏的神情變幻不定,秦晚風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展顏才從煩亂的思緒中回過來,她問道:“那我吃了那顆藥,會有什麼影響?”她現在就想知道這藥有沒有什麼副作用。
秦晚風看着她有些好笑道:“正是因爲公主服下了那顆唯一的解藥,當初魔絕才會提着劍殺到你的府中啊。”
展顏這才恍然大悟,難怪當初魔絕一直喊着要拿她當解藥,她當時還覺得這人有些不正常,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不過按照人體的消化機能,當初真正的公主服下那顆解藥還是很早以前,到現在應該早就不存在她體內了,就算魔絕的找到她,恐怕也沒什麼用吧?
秦晚風解釋道:“那藥並非普通的解藥,凡是服下的人,她的的身體便成了一種活解藥,只要挖開你的心,做成藥熬入,中毒的人喝下之後,便可永遠解毒了,而代價便是,需要犧牲體內存有解藥之人。”
展顏聽完心臟都忍不住顫了幾顫,原來魔絕抓她的原因是想挖她的心做藥,這不是電視劇情節麼,居然這麼狗血的落到她身上來了!
幸好魔絕已經死了,展顏現在真是感到無比慶幸,虧她當初還差點不要命了的去城郊找他,如果不是有人提前殺了他,估計她的小心臟就已經不保了……
不過,這說來說去還是和蘇湛沒多大關係啊。
秦晚風下面才進入了重點,他道:“我方纔說過,蘇湛的師傅與他的師傅是同門,並且蘇湛的師傅還是當時蜀山的另一位掌門待選之人。”
“當年,前任蜀山掌門人還沒有繼位的時候,下面便有兩位待選的弟子,一名是蘇湛的師傅,而另一名便是後來當上的那位了。”
“蘇湛的師傅爲什麼沒選上當掌門人?”展顏問道,看蘇湛的樣子,他師傅肯定是實力不凡的一枚啊,雖說秋冷鏡他師傅是來自現代,但在古代這種選掌門的時候,不都是看武力的麼?
照他們教的徒弟看來,展顏覺得怎麼也應該是蘇湛他師傅選上掌門人位置的希望更大些啊。
秦晚風回憶着那日魔絕告訴他的道:“其實那掌門人之位本該是蘇湛的師傅當的,可是另外一位卻耍了些陰險的手段,不僅令蘇湛的師傅沒能當上掌門人,還因此受到了巨創,並且連累到了他的妻兒,從此兩人反目成仇。”
原來事情竟是這樣,展顏一聽之下不由唏噓,卻也覺得奇怪,秋冷鏡他師傅一個現代穿越來的人,爲什麼要這麼瘋狂的去當什麼掌門呢?
雖說之前因爲手機被耍的事,展顏就沒把他視爲正常人了,沒想到他的劣跡還不止這些,虧秋冷鏡還獲得他的“真傳”,幸好沒能學成他那副德性。
跟他師傅一對比起來,展顏頓時覺得秋冷鏡真是正常多了。
秦晚風的聲音繼續在耳畔響起:“後來,蘇湛的師傅帶着痛恨離開了蜀山,但是前任蜀山掌門人繼位之後,卻還是不肯罷休,誓死要殺了蘇湛他師傅,這位前輩無奈,他不想連累妻兒,只能忍痛將他們拋棄,獨身一人躲避追殺,再後來,他遇上了出生名門蘇湛,覺得這位孩子是個奇才,便收下了他爲徒。”
說到這裡,秦晚風又停了下來,展顏忍不住問道:“那後來呢?”
秦晚風看着她道:“後來……”
頓了頓,他道:“你可知道蘇湛他師傅收下他爲徒的目的?”
展顏搖了搖頭。
“其實,他也不過是將蘇湛當成是自己的一枚棋子,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可能再也無法報仇了,所以傾盡所有的去培養蘇湛,不過都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復仇工具。”秦晚風的聲音悠悠傳來。
展顏心中微微怔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蘇湛的過去,原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得一點都沒錯,蘇湛他師傅的經歷固然悽慘,可是他卻利用當初還是孩子的蘇湛來當自己的復仇工具,這種做法也不比秋冷鏡他師傅的卑劣手段好到哪去。
展顏遲疑了一下輕聲開口道:“那……蘇湛知道他師傅收他爲徒的目的麼?”
秦晚風嘆了口氣,道:“起初自然是不知道,可是以蘇湛的聰明才智,又怎麼沒有知道的一天呢?”
“魔絕說過,雖然他的師傅與蘇湛的師傅都師出同門,他的師傅收徒衆多,而蘇湛的師傅卻只收過蘇湛一位徒弟,雖然如此,但蜀山前任掌門的全部弟子就算加起來也沒有一個能在天質與實力上勝過蘇湛,魔絕曾是蜀山最強的弟子,但也多次敗在蘇湛手中。”
“後來,蘇湛的師傅企圖控制蘇湛替他復仇並奪回掌門人之位,蘇湛不甘被當成棋子受控,便反戈了他自己的師傅一擊,而他的師傅最終也死在了自己的徒弟手上。”
聽到這裡,展顏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像被烏雲包裹着,並不是什麼傷心難過,只是有些心情低落。
她能夠理解蘇湛殺他師傅的行爲,他的師傅利用他多年,爲了將他訓練成自己所希望的工具,想必蘇湛的人生過得也並不太圓滿。
這或許也是形成他現在性格的原因。
秦晚風又繼續道:“雖然蘇湛殺了他的師傅,但他與蜀山的糾葛卻並沒有因此結束,蜀山前任掌門得知自己得對頭已經被蘇湛殺了,便想拉攏蘇湛,讓他做自己的徒弟,蘇湛自是不願意,在遭到蘇湛的再三拒絕之後,蜀山的前任掌門終於下定了一個狠心,他決定,既然他無法收服蘇湛,那麼就要將他給毀了。”
展顏心中微驚,想不到秋冷鏡他師傅這麼變態,不過後面的結果不用去問也知道,他師傅肯定沒成功,否則蘇湛也不會成爲駙馬了。
她現在都有點懷疑,秋冷鏡他師傅是不是也是被蘇湛幹掉的?
秦晚風的聲音繼續傳來:“因爲蘇湛實力太強,蜀山前任掌門人根本對付不來,於是他便耍了記陰招。”
“什麼陰招?”
而正當秦晚風說到關鍵的時候,樓下卻忽然傳來了一陣噪雜聲,秦晚風心中一驚,想到什麼,起身向窗戶下面看去,卻見到一羣官兵正向這裡邊而來,其中一批已將此地重重包圍,而令一隊正在往飄渺樓闖入。
秦晚風臉色微變,對展顏道:“不好了,一定是方纔有人發現了你了,現在帶着官兵追來了。”
展顏面色也是變了變,現在整座飄渺樓都被包圍了起來,想要出去已是不可能了,她問道:“怎麼辦?”
秦晚風想了想,拉着她道:“跟我來。”
卻是將她帶到了柳飄飄的房間,柳飄飄也已經注意到了這裡的情形,她不多廢話,確認了下門外沒人,便拉着展顏往裡屋走去,然後在牀邊按動了下機關,只見牆壁竟然向左右打了開來,原來裡面還有一間密室。
讓展顏躲在密室之中,秦晚風與柳飄飄便在外廂撫起了琴。
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衛兵幾乎將飄渺樓翻了個底朝天,愣是沒找到展顏,最終不得不退了回去。
秦晚風站在窗邊望着所有的官兵走遠後,纔將展顏給叫了出來。
展顏出來後,秦晚風思索着道:“看來此地不宜久留了,雖然他們方纔沒有搜到人,但必然會派人盯着這裡,金陵城內也會加派防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