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戰場上救下王爺之事,人人皆知。你身爲王妃,非但不感激,還來我們家,在我爹爹的壽宴上惡語中傷王爺的恩人。”芙蕖嗤笑道,“王妃說我斛律家的小姐沒教養,你滎陽鄭氏教導出來的女兒便是王妃這樣的麼?”
“你!”鄭妃怒不可遏地指着芙蕖,氣得說不出話來。“芙蕖年幼,卻也聽說了王妃當年苦苦哀求滎陽鄭氏的族長,由族長出面才讓陛下將你指婚給王爺。如此說來,這段姻緣是你不要臉強求來的。且不要說姐姐與王爺稱兄道弟,就是王爺娶了姐姐,也是天設的姻緣!”芙蕖見鄭妃氣成這樣,心裡甚是痛快,乾脆將心裡話全說出來,一吐爲快。這些都是真話,貴女們大多也知道,加上席上本有不少人對鄭妃不滿,現在見她自討苦吃,心裡暗喜,捂着嘴偷笑。
“臭丫頭!”衆人的表現雖不明顯,但鄭妃也看出來了,當下怒得揚起右手,不料卻被人拉住。“嫂嫂這是作何?莫要丟了我王室的臉面!”仁綱甩開鄭妃的手,接着道,“長恭哥哥在前面找你呢,還不快去!”這話的語氣陰冷,聽得鄭妃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立刻灰頭土臉地離開了。賀蘭氏見狀,連忙打圓場,廂房裡很快又鬧哄哄地各自談論起來。
“你無事吧?”仁綱面色有些擔憂地注視着宇文絮,宇文絮低頭不語,仁綱嘆道:“絮無事便好。”然後轉身離去,身影顯得有些落寞。斛律嵐故意對宇文絮嗔道:“姐姐爲何對殿下這般冷淡?天下間哪有這樣對準妹夫的姐姐呢?”“哦?”宇文絮有些驚訝,取笑道,“還沒嫁過去就幫着夫家了,這嫁過去了可怎麼得了啊!芙蕖啊,你快來看看你嵐姐姐,過幾天殿下迎她過門,就該不認識咱們兩了!”
衆人一片歡笑中,小廝前來通報說已經開席,女眷們說說笑笑紛紛往前面去。宇文絮和斛律嵐她們坐在斛律光的右手邊,前院幾十桌酒宴,多坐滿了人。斛律光的五個兒子也紛紛趕回來,奉上了收禮。待到宇
文絮時,她笑吟吟地捧着一隻長長的錦盒上前,跪在斛律光桌前,打開錦盒道:“前幾日爹爹訓斥我,說吃了虧得贏回來。女兒自知拼酒不是殿下的對手,便與殿下猜拳。爹爹你看,這可是女兒我好不容易從殿下那裡贏回來的。正所謂寶刀配英雄,這玄鐵寶劍,當配爹爹這樣的大英雄才能不算埋沒了。”
“哦?哈哈哈!好!幹得好!”斛律光滿意地摸着劍,大笑道。仁綱喝了一口酒,語氣有些小孩子氣地說道:“將軍還笑呢!也不知道將軍是怎麼調教女兒的,柳絮姐姐她,花言巧語搶了我的寶劍就跑了。至今啊,都沒跟我說一句話呢!”宇文絮聞言,朝他看去,瞥見長恭身邊竟沒有鄭妃,心下有些疑惑,嘴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是殿下自己說的寶劍配英雄,殿下又不是英雄,這寶劍對於殿下來說無用武之地。柳絮是猜拳贏了殿下的,殿下可不能耍賴不承認啊!”
仁綱瞥見宇文絮雖看向她,目光裡卻滿滿的都是長恭,當下又舉杯一飲而盡,衝斛律光笑了笑。“好絮兒啊,快回座吧!”斛律光的話讓宇文絮回過神來,她笑道:“爹爹不急,女兒還有件禮物送爹爹。”說着宇文絮從錦盒裡層取出畫卷,展開來,只見上面畫着斛律光的模樣,身上卻穿着壽仙的衣服。每一筆每一話,都剛勁有力,透露出一股剛正不阿的氣息。斛律光讚歎一聲“好畫!”忙問道:“這是何人所作?”
“還請爹爹不要嫌棄柳絮小家子氣,這畫的作者,現如今還只是一介書生,並無名氣。”柳絮笑答。“此言差矣,老夫觀此畫氣勢,此人應當非池中物!”斛律光讚賞地說道。“哦?”宇文絮故作驚訝,道,“我只道此人畫作的不錯,故求來一副送與爹爹。爹爹卻說此人非池中物,看來是我眼拙了。不若這樣,爹爹改日見他一見。若真是寶劍,也當有用武之地纔是。”斛律光聞言頷首,宇文絮微笑着退下了。
宇文絮剛回座位上坐下,前面的斛律嵐就在底下
扯了她一下,低聲道:“姐姐方纔真是大膽,爹爹想來討厭別人託關係、走後門的,姐姐居然當衆向爹爹引薦人!”宇文絮聞言愣了一會兒,之前好像真的沒考慮到這茬,她有些不安地瞟了眼斛律光,見其神色正常才鬆了口氣,道:“哪裡曾想過那麼多!不過是覺得那位公子可憐,想趁着爹爹高興勁上,幫他一把。”斛律嵐皺眉想了想,道:“也罷,看爹爹也沒有生氣的意思,應是默許了。幸而姐姐說話聲音小,也就是周圍的幾個人聽得見。”看宇文絮還有些不安,斛律嵐又道:“看姐姐這忙不迭得幫那位公子鋪路,莫不是想收個入贅的夫君?”“盡胡說!”宇文絮被逗笑,轉臉便將方纔的事拋之腦後了。
宴上歌舞昇平,宇文絮目光卻總在長恭周圍掃視。每每長恭向這邊看過來,宇文絮又連忙別開臉,慌慌忙吞下一口酒來鎮靜自己。“小姐,別喝了,小心待會兒又醉了!”芸香不放心地提醒道,想到宇文絮上次醉酒,自己險些受了罰,芸香仍心有餘悸。斛律府上的懲罰,向來是紮紮實實地打板子,打完了半個月來不來牀。
斛律嵐聞言回頭,見宇文絮臉上已有些微微發紅了,連忙奪下酒杯,道:“姐姐喝多了,快去醒醒酒,省得被爹爹看見了!”然後又轉頭對芸香道:“還不快扶你家小姐去後院歇息會兒!”宇文絮在芸香的攙扶下起身,走兩步才發現自己的步子已隱隱有些不穩了,慌慌忙怕人看見跑到了後院,扶在長廊旁坐着,腦袋已經開始發暈了。
後院有個小池塘,池塘中間建了一個池中亭。宇文絮恍恍惚惚地看着亭子,覺得甚是好看,便道:“我們去亭子裡坐會兒吧!”芸香有些遲疑,想着快些把宇文絮帶回房纔好,便道:“小姐若是喜歡這裡,我們改天再來就好。今日小姐醉了,我們還是快回房吧!”
“回房做什麼?”宇文絮連呼出的氣息裡都瀰漫着酒味,道,“亭上有風,能快些解酒,待會兒還要回宴上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