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79、80……”
狐穴旁邊的大樹上掛着嬌小的秦細，她汗流浹背，正努力地掛着做引體向上。0下面蹲着的黑曜唯恐她掉下來，正張大雙爪，隨時準備做熊肉墊子。
這是爲什麼？秦細悲慘地回憶痛苦往事。
就在半個多月前，她告訴九尾自己要學習文化知識。
未料九尾答應後出門許久，回來沒有教導她識字，而是佈置出一個不可思議的任務：“從明天開始，每天跑十公里，一百個引體向上，再和黑曜的孫女玩摔跤，必須贏一次。”
“狐狸爸爸……我不是特種兵或者女殺手！做不到那麼高難度的運動啊！每天跑一公里加上十個引體向上如何？”秦細趕緊抱着狐狸大腿討價還價。
還價無用，九尾斬釘截鐵地說健康比知識重要，不能堅持鍛鍊，就別想讀書識字。
交代完畢後，他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狐穴，早出晚歸，好幾天都不見身影。
歪理！全是歪理！被留下的可憐秦細看着比自己高半個身子的黑曜家孫女，欲哭無淚，覺得還不如去找棵樹上吊比較容易。
黑曜對九尾的命令不打折扣地遵循，他家孫女自然聽老爸的。
於是秦細慘兮兮地努力了兩天，哀求無用，耍賴無效，全身骨頭給打斷了五次，每次都痛不欲生地在強大痊癒功能下恢復。
九尾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良心發現，不知從哪裡弄回來一套鬥氣的系統鍛鍊方式，教她每天在跑步和運動的同時控制氣息運行，讓氣帶動全身，增強力量。
秦細跟着九尾練習了好幾天，發現自己在鬥氣的學習上似乎極有天賦，進步神速。這種不費力就能學會東西的痛快，讓她不由飄飄然起來，積極性也提高了許多。
九尾確認她學習的方式對頭，進步節奏不錯後，拉過秦細上下打量，有些心痛：“這幾天好像瘦了，骨頭斷了還痛嗎？”
“不痛，好得很快，就是斷的那會有些難受。”秦細見他如此悲傷，好像有轉彎餘地，於是停下抱怨，反過頭來安慰九尾。
“真的不痛？”九尾再次確認。
“真的不痛，”秦細豪邁地舉舉小胳膊，趁機圖謀，“我的力氣大了很多，進步很快。狐狸爸爸，什麼時候可以教我識字？教一個字也好啊！”
九尾滿臉的哀憐換成了彆扭，他飛快地轉過頭，匆匆忙忙往森林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和黑曜家那個叫毛毛的孫女說：“既然不痛，你可以再打認真一點。”
“狐狸爸爸好過分，好過分……”被打擊過度的秦細掛着兩條海帶寬熱淚，以失意體前屈狀匍匐在地，用瓊瑤腔語氣痛哭，死活不肯起來了。
悽慘的叫聲飄蕩空中，九尾閉着雙眼，將耳朵垂下，不聽秦細的哀鳴，他悲哀地奔了許久，恨不得拿腦袋去撞樹。
但是不能心軟，那個死麪癱說老虎會將孩子推懸崖下學習生存，他也不能將公主溺愛成弱者。狠心一點對成長有利。
可是打在女身，痛在父心啊……最重要的是，以前鄙視外界文化不願學習，現在他縱使心軟，又拿什麼來教細細呢？
於是，爲了秦細的願望，九尾在僞裝城堡的時候，對外界人類的脾氣好了許多，無論是尋找那些愚蠢的侍從，還是在該死的諾卡和溫妮夫人激怒他的時候，都沒有將那些傢伙一口吞下去。
留着學完後再吞吧。
狐狸的耐心雖少，但還是有一點點。
“97、98、99……”
半個多月過去，九尾忙完一切，教師到位，他終於在人類世界完成了第一次文化教育課程。這也是魔獸史上第一個學習外界種族文化的突破者，足以記入史冊，如果有的話……
“100！”秦細也做完最後一個引體向上，雙臂用力，用漂亮的翻身穩穩當當站在樹丫上，她擦了把額上的汗珠，又舒展一下身子，如同走平衡木般在樹上晃悠了幾圈，對自己輕易完成任務，感到十分得意。
更重要的是，今天她終於找到毛毛的一個破綻，用漂亮的過肩摔將她丟出去，獲得了初次勝利。
觀看的魔獸們在旁邊鼓掌喝彩，秦細非常快樂，就如同以前考試考了一百分似的，在這個尊崇力量的世界裡，憑藉自己的力量得到認可，總比依靠別人的力量痛快。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天才，趁着時間有隙，跑去找黑曜，想學習魔法。
“火焰球是怎麼放出來的？有什麼特別訣竅嗎？比如冥想靜坐什麼的。”
黑曜沒有藏私，很大方地對秦細進行講解：“你站着別動，然後張大口，感受腹中傳來陣陣熱氣，當熱氣涌到喉嚨的時候，就自然吐出去了。”
秦細半信半疑地照着辦法做了，她努力地感受腹中熱氣，感受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張開口，打出個嗝來，連一絲熱氣都沒有。
旁邊黑曜家剛出生的曾曾孫子伊呀呀地叫喊起來，好像在笑話秦細，口裡吐出幾點火星。
秦細被打擊了，她沮喪地放棄了學習火焰球的念頭。
畢竟每隻魔獸修行方式都是依賴天賦，和普通魔法學習是不同的。
幸好，初次戰鬥勝利的激動壓過了最初的識字目的和魔法的失敗，秦細興沖沖地告別了衆多魔獸，站在大樹上，焦急眺望遠方，等待九尾回來宣佈這個好消息。
旁晚時分，踏碎的草葉四散飛起，九尾的身影出現在叢林間，銀色爪子仿若踏在空中，瞬間奔至近處。
“狐狸爸爸！”秦細高聲打了個招呼，敏捷地從大樹上跳下，正好準確地跳上九尾的脊背，然後抱着他鬆軟的皮毛，開心地笑起來，“那麼晚回來，餓了吧？今天我將你準備的那頭狼打死了！要不要烤來吃？”
當然，她並不是出去魔獸森林外圍狩獵，那頭低級小魔狼是由九尾抓來圈養在附近峽谷中，作爲儲備糧食，順便鍛鍊秦細身手的。
夕陽透過茂密的枝葉，照在她的笑容上，燦爛無比。九尾放緩腳步，輕輕回頭看去，美麗的金色眼睛裡是無邊無際的寵溺：“能獵殺狼，顯然鬥氣進步了。不過下次你自己先吃，不要等我，免得餓壞了。”
“沒事沒事，我吃了個蛇果墊底，等下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秦細匆匆忙忙地跑去生火，將已經處理好的肉放上架子烤，忙亂中，差點被地上藤蔓絆倒。
“我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沒想到九尾比自己更加迫不及待地用爪子將地上的藤蔓和青草清空了一大塊出來，露出溼潤的泥地，然後開心說：“快過來，今天爸爸開始教你識字。”
秦細對他的爽快始料未及：“你知道我贏了？”
“什麼贏了？”九尾心裡有底，頓時壯志滿懷，不再害怕教書。
秦細再問：“你知道我今天打贏毛毛了？”
“啊，你贏了？真不錯。”九尾在興奮中，差點將這件用來拖延時間的事給忘了，見秦細滿臉疑惑，急忙彌補失誤，“我見你殺得過狼，覺得也差不多可以打贏那隻小熊了。”
“可是，我是險勝的……”
“廢話！我九尾都活了上萬年，還看不出實力水準嗎？”
秦細對九尾的戰鬥經驗佩服得五體投地。
九尾打了幾個哈哈，胡亂帶過此事：“別管那麼多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識字嗎？”
“嗯，不過我聽見你肚子在打鼓了。”秦細將烤架翻了個身，“還是等我弄完吃的再開始吧。”
壓抑住興奮，這頓飯雙方吃得都是歡歡喜喜，而且速度極快，仿若風捲殘雲般橫掃食物。
飯畢，九尾在泥地上小心地用爪子歪歪斜斜地畫出了“細細”兩個字，然後得意洋洋地拉過秦細說：“這是你的名字。”
梵卡大陸的文字是象形字，構造簡單，長得卻很奇怪，有點像中文和韓文、日文的結合體，又不盡相同。
秦細趕緊用小本子將它記錄下來，在地上臨摹着九尾的字體，反覆抄寫幾次，有些猶豫地抓抓腦袋說：“爲什麼這個字看起來有些歪？”
九尾看一眼自己丑陋的字體，不願意在女兒面前承認自己是初學者，於是厚着臉皮說：“故意做出的效果，這樣的字才漂亮，在外面大家都說爸爸寫得好！”
秦細恍然大悟，她穿越前寫得一手好書法，穿越後也不願被人說字跡差勁，於是如同臨摹書法字帖似的，認認真真地照着九尾給的模版寫起來，務求寫得一模一樣。
反反覆覆寫了幾十次，兩個字爛熟於心，她又擡起頭期待地問說：“狐狸爸爸，你的名字怎麼寫？”
九尾呆滯起來，頓時在心裡連連將那個教識字的小鬼罵了七八十次，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他今天的重點是女兒最期待的識字，可是那個叫諾卡的老先生被拖走後，給嚇狠了，連續幾個小時都驚魂未定，渾身顫抖得和包糠似的，再次被帶回來的時候，上下牙齒不停互相碰撞，結結巴巴，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九尾沒耐心地等許久，又做了很多心理建設（過程有些粗魯），他始終害怕得厲害，無法教學，直到下午時分，才勉強定下心神，這時候天色漸晚，時間已經不多了。
所以九尾只來得及學會細細兩個字怎麼寫，就衝回來找女兒報喜了。
如今面對秦細充滿期待的笑臉，文盲九尾有些慌亂，他開始後悔爲什麼不在那裡多呆一會，又怨恨人類都是膽小鬼……內心掙扎許久後，才艱難地說：“這個……天已經晚了，不要一下子學太多，明天我再教你寫我的名字。”
藍月已經升起，秦細回頭看看九尾，覺得他滿臉疲憊，於是乖巧地點頭同意。
可是回到狐穴後，她突然看見那套圖畫書，又忍不住抽出其中一本，懇求道：“狐狸爸爸，可不可以給我念段故事？”
九尾差點淚奔了：“女兒……今天的練習量不夠，你再去做一百個俯臥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