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若妲嚷了半天,知道沒多大效果,終於將話題從指責九尾掉毛開始轉向人族動態,說恩萊皇子今天晚上回去後喂的食物特別豐盛。對自己的無理取鬧也溫柔安慰,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一直沉默的九尾忽然開口:“人族可能會有動作。”
泰細擡起頭來,對他的正經發言很愕然。九尾停了一會,又補充道:“不是我說的,是汐洛叫你去問米若妲回去有沒發生什麼事?當然,我不覺得那隻懂得吃喝玩樂的鳥會注意什麼細節!”
米若妲反駁:“我早就發現恩萊那傢伙有壞心了!不用你提醒!”
九尾再問:“什麼壞心?”
米若妲:“這個……這個問題你的智商不足以理解!我最討厭你。不和你說了!細細~九尾老欺負我!”
她是真的沒留意吧,泰細滿臉黑線。
夕陽緩緩落在海平線上,漸變的彩霞紅得像天空着了火,浪花拍打巖岸的樂聲忽急忽緩,帶着鹹水腥氣的微風吹過懸崖岸邊的涼亭,將少女身上紗裙輕輕捲起,露出白皙的小腿和親着珍珠色光澤的十個小巧腳指甲,踩在豐澤光滑的火紅色狐狸皮毛上,顯得格外可愛。
今天難得沒有安排接見那羣比蒼蠅還蜂擁的使團,留下一個清淨的傍晚,侍女和神使們畏懼九尾的暴躁脾氣,沒事不敢輕易上前招惹這會吃人的魔獸,遠遠的略微勸了幾次後,便對公主的失態舉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派人報給汐洛神官教導。
泰細用腳丫撩過九尾耳朵絨毛,癢得他微微抖了一下,嗔惱地轉頭盤成團,繼續閉目養神。泰細便不客氣地將腿伸入他暖和的絨毛腹部,壓實蓋緊,又撈了兩條尾巴做坐墊,舒舒服服地靠着欄杆,繼續翻閱手中的宗教典籍。
任何神學經典裡面都少不了大量華麗的修飾讚美詞,外加思想品德教育和神蹟讚美,詩歌般的文筆極其優美,可惜泰細應試教育出身,平日只看快餐小說和八卦雜誌,對藝術鑑賞能力極其低下,所以看得昏昏欲睡,偏偏這種事情又是她在梵宮的職責,必須背下來,真是苦不堪言。
晚風清涼,周公召喚,她用眼角偷偷瞄了瞄遠處的神使,趁她們沒留神,便背過身,將書本放在九尾身上,用他擋着自己的臉,再不停點頭晃腦,裝出認真讀書的模樣。直到汐洛走近,在背後“咳”了一聲,她才一頭栽倒在狐狸背上,將九尾驚醒,齜牙咧嘴地罵人:“死麪癱,讓細細讀什麼書?日也讀,夜也讀,這破玩意能當飯吃,能讀出狐狸崽子嗎?都快把她讀傻了,晚上不肯和老子交配。”
泰細對他的口無遮攔尷尬極了,一把抓住狐狸嘴,氣急敗壞地辯解道:“我纔不傻,學習還是很重要的,只是我比較擅長數學和物理……”她又很悲哀地想起自己數學成績只比語文高十分,趕緊改口,“最擅長的是書法和體育。”
汐洛:“我是來請公主去用晚餐的……”
泰細更尷尬了,連連應了幾聲,頭也不回就跑了。
九尾正想跟着去,身後傳來一陣劇痛,他氣憤地轉過頭,見汐洛正用長袍下的腳狠狠踩着自己尾馬,用 力蹂躪,他抽回尾巴,氣憤地問:“幹什麼?想打架嗎?”
汐洛彎腰,狠狠抓住他耳朵,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交配?你這沒腦子的蠢貨還在想這事?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沒有?!如果給人發現不對勁,小心我將你抓去閹割以下宮闈!”
“嚴格?”九尾對這個少見的詞彙很懵懂。
汐洛將目光滑向他下身,做了個切割手勢,憤怒地拂袖而去,讓他自己參悟。
九尾呆呆地在原地思考了五分鐘,發出驚天慘叫,“你們人類真他媽的不是東西!殘忍!惡毒!無恥!比臭鼬還噁心……”
泰細聽見他叫聲,急忙轉身問汐洛:“他怎麼了?”
汐洛微笑回答:“沒事,他在研究新的罵人詞彙。”
當天晚上,九尾老實本分,吃了會豆腐就停下了祿山之爪,沒有深入陣地,只委委屈屈地縮在牀腳,堅決不肯翻肚皮睡覺,說怕半夜被偷襲。泰細很欣慰,雖然不知汐洛使了什麼手段制止那慾求不滿的傢伙,可是在梵宮禁地求歡,既不敢放肆又有被發現的危險,而且還要清理牀單,不能留下破綻給收拾的侍女,實在很不方便。她爬過去,親了一下九尾的眼睛笑着問:“究竟汐洛和你說什麼了?居然那麼聽話?”
“他是惡魔!”九尾嚷道,死也不肯解釋原由。
泰細見他不高興,繼續哄道:“別鬱悶,現在確實不能亂來,等自由以後,我來撲倒你。”
狐狸轉過身,留下九條尾巴給她。
泰細又推推他:“又不是我惹你,生我的氣做什麼?不要生氣了。”
九尾爪子遮眼。
兩人拉扯了好一會,泰細鬱悶了,覺得這大爺超難伺候,腦子裡完全不知在想什麼,明明身處險境,還不顧及大局,而且這事情又不是她的錯!就算泥人兒也有幾分火氣,泰細便自顧自地重重倒枕頭上,不再理他 。
若是往日,細細看見自己裝不高興,總會耐心地千方百計哄迴轉去,如今這麼冷淡,莫非真是失去記憶也失去了對自己的感情?九尾越想越惶恐,原本埋在心裡的不安開始越發擴散,在人類社會裡見到的各種離婚、分手、吵架等案例統統浮上眼前,最後他抖抖毛,爬到枕頭邊,低聲說:“你不是魔狐……”
“是啊!我本來就不是魔狐!種族不同,習慣不同!腦子不同!現在連記憶都是空白的,壓根兒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和你結婚的!盡無理取鬧!”泰細覺得他的口氣是在責備自己,狠狠用枕頭砸過去。
九尾不躲不避,魔獸的臉上看不清表情,只有眼睛在暗夜裡閃爍,最終他沒有辯解,站起身,將枕頭叼回給她,然後緩緩爬下牀去,睡在地毯上,道了聲“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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