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日的授課可以結束了嗎?”蘇念霖似乎也覺得趙軒幼稚,便轉過身去,希冀地望着蘇之。已經午時了,她餓了。
蘇之把書收好,輕和地說道:“可以,念霖先去孃親那兒吧,先生收拾一下再過去。”
蘇念霖歡快地答應了,臨走到門口,卻又折返。
“先生,我還是在這兒等一會兒吧。”蘇念霖說着,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雙大大的眼睛直盯着趙軒不放。
趙軒走過去,拿着扇子點着蘇念霖的小腦袋,說道:“真不過去?我剛剛過來時,可是看見你孃親那兒有好多小食,有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慄粉糕、如意糕……”
蘇念霖本就饞,這兒被說得心裡癢癢的,卻還是坐在那兒不動。
趙軒繼續說道:“小念霖,你就放心吧,就算我對你家先生有意思,也得她也看得上我不是,你都說了我風流,先生又怎麼會喜歡我?”
蘇念霖總算是被勸動了,稍稍猶疑了一會兒,終於邁着小短腿離開了,卻在離開前覆在蘇之耳邊不知嘟囔了些什麼,蘇之只是點頭。
“小念霖說了什麼,莫不是又說我風流之類的?”趙軒走到書架邊,隨意地翻着書,問道。
蘇之輕輕搖頭,“念霖說你其實人不錯,就是不專心,讓我別因爲她的話嫌棄你。”
趙軒挑眉,“她剛剛可不是這樣表現的,你就袒護着她吧。不過,”話鋒一轉,趙軒揚了揚手上的話本子,“這是什麼?”
蘇之看到那個話本子,有些羞赧,從趙軒手上拿走,放到一邊,低聲說道:“年少時不懂事,覺得這些話本子很新奇,就私下裡藏了幾本。”
少時,她呆在閨中,很是苦悶,就央着哥哥帶些話本子過來。這本是描繪一個閨中小姐和一個書生的情愛之事,哥哥大抵是弄混了。那夜逃亡的時候,慌亂間就將這本書帶了出來。
“你喜歡看這些話本子?”趙軒意有所指。
蘇之的臉頰瞬間通紅,“我已經不再看這種話本子了。”
“那爲什麼要留着它呢?”
蘇之微頓,卻還是接着說道:“它是我哥哥的唯一遺物了。”
遺物?
趙軒微愣,這才知道自己問錯了話。
蘇之低着頭,手上還拿着那個話本子,動作輕柔,看起來很是珍惜。
趙軒輕嘆一聲,伸手揉了揉蘇之的頭髮,“那你現在喜歡讀什麼?我改日讓人送幾本過來。”
蘇之擡起頭來,杏眼裡還藏有悲傷,但卻盡力掩去,“如今更喜歡遊記之類的,只是不大容易找到好的。”
趙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我那兒應該有不少遊記,改明兒我讓人送過來,你挑挑。”
“還有今日的糕點很好吃,只是今後就不用天天做了,你還要爲念霖授課,這樣太勞累了。”
趙軒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剛收拾好自己,下人就端着糕點過來了。
各式各樣的糕點都有幾個,量不多,卻很好吃。
對桃花糕有些陰影的趙軒,總算是嚐到一回糕點的妙處。
午時,趙軒留在了蘇家吃飯。
不多時,雲娘帶着新做好的衣裳過來了。春夏的常服都有,趙軒看了看,挑出一件讓蘇之回了院子換上。
趙軒本來正在和蘇霽玩着遊戲,腳步聲響起,趙軒擡頭望去,一時便移不開眼睛了。
蘇之穿着一身齊胸襦裙,素色上衣,天青色的襦裙,皓腕處搭着鴨卵色的薄煙紗。一頭烏黑的長髮被簡單地束着,發間插着桃花木簪,柳眉如月,杏眼水潤,十指纖纖,膚若凝脂。
“姑姑,你好美呀。”蘇霽跑到蘇之身邊,拉着蘇之的衣角說道。
趙軒的注意力總算被喚了回來,桃花眼裡滿是愉悅之意,“這件衣裳很配先生。”
蘇之微微紅了臉,“這衣裳,多謝趙公子。”
“真的想謝我?”趙軒卻是反問道。
蘇之莫明地看着趙軒,卻還是點點頭。
“鄴城最近來了一個小戲團,聽說他們的戲曲很是波折,不如先生陪我去看一看?”
蘇之自然是應下的。
戲院裡,趙軒和蘇之坐在一處。
臺上正上演着一出名叫《女將軍》的戲。戲裡主要說了一個替父從軍的女將軍,立下汗馬功勞,回朝受封時卻被人揭穿女子的身份。
天子震怒,想要嚴懲女將軍,但奈何女將軍的擁護太多,一時也動不得她。此時的太子卻主動站出身來想要迎娶她。
太子的舉動,讓其他皇子直感嘆美色誤人。如今皇帝正是猜忌心極其嚴重之時,太子此番作爲,只會讓皇帝懷疑他有集權之心。
可是皇帝答應了,誰也不知道太子和皇帝說了什麼。只是幾年之後,女將軍便死了,留下一個年僅三歲的兒子。
戲曲終了,女將軍已經沒了幾年前的意氣風發,滿眼的落寞之意,一身素服,暈倒在地,再未醒來。
戲曲退場,戲院的人出來說,誰要是能猜出太子對皇帝說了什麼,便可去見柳青。
柳青,就是剛剛扮演女將軍的花旦。他扮演的每一個角色都很出彩,加之面容姣好,是以有很多人相見他。但是戲院的人卻只是攔着,從不讓這些人入後堂,這次卻是例外。
一時臺下的人有些激動,不少人上去嘗試,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說對。
蘇之望着那些激動的人,一時也有些躍躍欲試。
“先生知道答案?”趙軒看出了蘇之的想法,問道。
蘇之點點頭,“我有一個想法,就是不知道對不對。”
“那試試便知道了。”趙軒說着,就拉着蘇之走向臺前。
蘇之在臺上等着的人耳邊說了一句話,那人驚奇地看着她一眼,隨後一個讓步,竟是讓蘇之進了後堂。
趙軒沒能答對,自然不能跟進去。
臺下的人見一個小姑娘進去了,頓時有些不滿,他們都沒能猜對的答案,這小姑娘卻猜對了?
臺上的人也沒多做解釋,只是將那句話完整的說了出來:“兒臣有法子能徹底抹去她的心性。”
再說蘇之這邊,她進了後堂,卻沒有看見任何人。正在困惑之時,一個穿着藏青色長衫的男子走了過來。
男子生着一雙丹鳳眼,眼波流轉間,盡是風情。
蘇之急切地走到男子身邊,聲音微哽,“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