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軒在院外等了許久,也不見蘇之出來,心下着急,就想進去,奈何戲院的下人卻不放人。趙軒一着急,就和下人打了起來。
原本以爲這些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可是過了幾招之後,趙軒便發現,這些人,武功不低。
眼見着趙軒就要闖進去了,一個小廝趁人不注意跑進了後堂。
“柳先生,不好了,屋外有人要闖進來了。”小廝的話音剛落,那邊後堂的門就被“砰”地一聲打開了。
“蘇之,你沒事吧?”趙軒一進來,就往蘇之的方向走去。見蘇之旁邊還站着一個陌生男人,就滿臉戒備地看着他,將蘇之拉到身後護着。
“趙公子,你誤會了,這是我義父。剛纔我和義父談事情,一時有些忘了時辰,沒想到讓趙公子擔心了。”蘇之溫溫軟軟地說道,從趙軒的背後走出,站到柳青身邊。
趙軒心下懊惱,只得趕緊道歉:“是晚輩太過
着急,有失禮的地方,還望柳先生莫怪。”
柳青搖搖頭,雙眼有些審視地看着趙軒,“趙公子能夠隻身一人闖進來,想必武功不錯,這鄴城倒也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
“柳先生過獎了。”你這兒的人能攔我那麼久,怕也不是吃素的,趙軒心道。
“趙公子也不必謙虛。之兒,剛纔沒來得及問,如今你和霽兒住在何處,我想去看看霽兒。”柳青面向蘇之問道。
“我和霽兒如今寄住在鄴城的蘇府,義父若想見,之兒帶你去就可。”蘇之緩緩答道。
柳青點頭,率先走了出去。
蘇之跟在他身後,趙軒見二人都沒有理自己的意思,就只能灰溜溜地跟在他們後面。
到了蘇家,蘇之卻發現今日的蘇家有些熱鬧。
蘇府門口停了幾輛馬車,僕人們不停地往府內搬着東西,大家的臉上都洋溢着欣喜之情。
趙軒看着這場景,便猜到了幾分,對着蘇之解釋道:“大抵是蘇老爺回來了。蘇伯父近幾年外出遊玩,每次回來都會帶回來一大堆東西。”
趙軒說得不錯,確實是蘇老爺蘇北回來了。
三人一進前廳,便見主位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男子精神抖擻,雙目有神,濃眉大眼,如今正和蘇念霖說這話。
蘇念霖不知道說了什麼,逗的男子開懷大笑。
葉霖在一旁站着,見蘇子進來,便對着蘇北說道:“爹,霖兒的先生回來了。”
蘇北笑着擡頭,卻在看向蘇之他們的時候,笑容陡然凍結,隨之而來的是滿目的不可置信。
“柳青!”一個雄渾的聲音響起,蘇北激動朝着柳青走去。
柳青的神色也滿是驚愕,“這蘇府竟是你的?”
“哈哈,當然是我的。不過你怎麼會來此處,我還以爲我們今生都見不了面了。”蘇北說着,眼裡滿是喜悅之情。
柳青笑着搖頭,“我倒是沒想到會是你的兒媳幫了之兒,如今看來,也算是因果循環了。”
“因果循環?什麼意思,柳青你說話怎麼還跟以往一樣,文縐縐的,聽都聽不懂。”蘇北有些不滿地說道。
“你看看我旁邊的這個人,可曾眼熟?”柳青也不直接答覆,只是讓蘇北去看蘇之。
蘇北將目光移向蘇之,一開始還是滿目的困惑不解,但是困惑很快被驚訝代替,“你是順南的女兒?”
“蘇老爺,你和家父相識?”蘇之問道。
蘇北爽朗地大笑,“何止相識,我和你父親可是結了兄弟的。來來來,你們都坐下,我來跟你們說說當年的事。”
“爺爺是要講故事嗎?”蘇念霖在一旁好奇地問道。
“這可不是故事,而是爺爺的真實經歷……”
二十幾年前,蘇北還是一個小商人,子承父業,從了商。
一次運貨的途中,因爲原定的路出了問題,蘇北只能帶着兄弟們換了路。
當時就有人告訴他們,那條路不能走。可是蘇北年少氣盛,哪能聽得住勸,帶着兄弟們就走了那條路。
一開始也沒什麼大問題,只是在他們走了一半的時候,原本安靜的樹林卻突然躁動起來。
四面八方竟是涌來許多毒蛇,蘇北和兄弟們都被咬了,絕望之際,蘇順南和柳青出現了。
彼時,蘇順南還是江湖上有名的“鬼醫”。
“人人都說蘇順南從不救人,只害人,可是那次你父親偏偏救了我和我的兄弟。之後,我發現我與你父親很是合得來,便結了兄弟。只是,這之後,又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來了鄴城,而你義父和父親帶着你母親去了離島,這二十幾年來,我們竟是再也沒有相見過。”
蘇北說完,神色間有些許落寞。
“對了,你父親如今在何處?”蘇北突然問道。
“他們,去世了。”柳青在一旁淡淡地回答道。
“什麼,”蘇北一拍桌子,猛然間站起來,滿目的不可置信,“柳青,你莫不是在與我開玩笑,他的醫術那般高超,怎麼會……”
“蘇北,我們也有好些年沒見了,你不想聽聽我們的故事嗎?”柳青的嗓音有些低啞,神色微黯。
蘇北愣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壓下那股悲傷,交代葉霖好生照顧蘇之,便帶着柳青去了書房。
“蘇姑娘,不對,你父親既然是爹的結拜兄弟,我這樣喊豈不是生分了。以後,我喚你小之好不好,你就喚我葉霖,這樣也親近許多。”葉霖在一旁笑着說道,明顯想要引來剛纔的話題。
蘇之淺淺笑道:“好,夫……葉霖,我先回院子裡,跟霽兒說說今日的事,想必他會很開心的。”
“好,我讓僕人把東西都收拾好之後,就過去找你。”
蘇之點頭答應,便往着後院的方向走去,卻在橋上停了下來。
微風將風平浪靜的湖水吹得漣漪四起,蘇之望着那一圈圈的漣漪,神色恍惚。
她彷彿又看見了離島,那個她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島上到處都種着花,然而父親卻無心欣賞。
母親林雨柔重病纏身,終日臥牀,父親一心尋藥。
小島上還養着一羣藥人,父親曾告訴她那都是自願前來做藥人的。哥哥蘇墨卻是不信的,成年後便出了島,直到霽兒出生,他才帶着嫂子樂菱回來。
那時她已經十九歲,該嫁人了。
島上除了哥哥之外,就只有一個小男孩名叫施遠,陪着她。她同他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她喜歡他,卻不敢表明心跡。嫂子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千方百計地撮合自己和他,終於定下了她和施遠的婚期。
然而,大婚的前一夜,島上起了一場大火。重病的母親將她和蘇霽送到一葉小舟上,拼勁全力救了他們出去。
那個她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最終留在她記憶裡的只有沖天的火光,而那個她心悅了十幾年的人,留給她的只有冰冷至極的雙眸和滿手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