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茫茫,光陰苦短,說來何必奔忙!”
傅小官微醺,他端着酒杯看了看燕熙文等人,眉兒一揚又道:“閒來無事,約幾個知心密友,在野外溪旁,或琴棋閒談,或曲水流觴;或說古今興亡,或詩酒狂唱……唱一曲歸來未晚,歌一調湖海茫茫。”
“你們說,那樣的日子是不是很愜意?”
雲西言瞅了他一眼,也端起了酒杯,藉着幾分酒意說道:“酸,太酸!”
“我說陛下,你可是咱們大夏的皇帝!悲個什麼秋,傷個什麼月?你這樣的心情可是會影響到我們的!”
“大夏的鉅艦這纔剛剛啓航,你可莫要忘了大夏還有六千萬人未曾脫離貧窮!莫非你這就想要丟下他們不管獨自去逍遙?”
“莫非你忘記了天不生你傅小官,世間萬古如長夜?”
“你這纔剛剛把世間照亮就想跑?簡直不負責任嘛。來來來,咱們喝了這杯酒,繼續揚帆,繼續去波瀾壯闊的天地間闖蕩!”
傅小官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有你們在,我這心裡呀……似乎也又起了鬥志。”
“三杯,所有人統統三杯!”
“呆會這一場喝了,咱們再去不夜坊瞧瞧!”
燕熙文嚇了一大跳,這裡的動靜已經驚動了整個四方樓,弄得霍懷瑾趕緊調了一個團來,你再去不夜坊……豈不是得調一個師來?
不行,得在這裡將這廝給灌醉才行!
如此一想,燕熙文在三杯之後站了起來,“我說諸位,可莫要忘記咱們皇上乃是大夏第一才子!”
他擰着酒壺就給傅小官倒了一杯,又道:“這些年來你對內治國理政,對外南征北戰,爲大夏而今之繁華立下了不世之功業,以至於而今大夏百姓臣民估計都忘記了你還精於詩詞文章。”
“藉着今兒個高興,要不你再當場賦詩一首,讓我等瞧瞧你那才學可有退步,如何?”
燕熙文這個倡議頓時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
寧玉春笑道:“熙文此言甚好,”說着這話,他轉頭看向了雲西言,“我說雲尚書,你那《傅小官詩詞文集》可還有在售賣?呆會陛下再作一首,可加入其中,必然再次暢銷!”
雲西言臉兒一紅,卻大方的承認了下來:
“當年窘迫,全靠陛下的那些詩詞賺來了一些銀子,不瞞你們說,我在觀雲城能買得上房子,也全靠售賣陛下的那些詩詞文集。”
“現在一傢伙搬來了長安,這總得安家吧,”他看向了傅小官,眼裡充滿了期待:“陛下,微臣可還真指望你能再作多一些詩詞文章,這次我保證將《傅小官詩詞文集》印刷得更精美一些,如何?”
傅小官大笑,當年這傢伙在金陵蘭庭集賣他的那些詩詞的事在腦海中浮現,對此他當然並不在意,雲西言算是變相的向百姓們推廣了他的詩詞,也給這傢伙增添了不菲的收入。
他端着酒杯也站了起來,“遙想當年……好吧,其實我們而今依舊年輕。”
“在這裡,藉着這酒,我先給你們講個故事。”
皇上要講故事,此間頓時安靜了下來,這傢伙作詩詞他們見過多次,講故事可還是頭一遭。
傅小官在這偌大的雅間裡走了兩步,徐徐開口道:“話說曾經有一個朝代,它叫……唐朝。唐朝初年,太宗皇帝李世民勵精圖治,將唐朝打造成了一個太平盛世,後人將之稱爲貞觀之治……”
他說的是唐太宗李世民和魏徵以及房玄齡、杜如晦這些大臣們的故事,魏徵直諫、房謀杜斷,這纔開創出了大唐盛世。
這個唐朝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上是不存在的,聽在燕熙文等人的耳朵裡,便是陛下所期盼的一個可以流芳千古的大夏盛世。
“所以君和臣之間,要能夠親密無間的配合,君是人,同樣會犯錯誤,臣是君的鏡子,要敢於直言君之失、君之墮以及君之錯。”
“我早和你們說過,咱們在廟堂之上是君臣,那是禮儀。在生活之中咱們都是朋友,作爲朋友,就當如魏徵一般的敢於直言,就當如房玄齡、杜如晦一般將大夏當着自己的大夏來治理。”
“這是我掏心窩子的話,我也希望我們能夠君臣同心,將大夏打造得更加繁榮昌盛,你們的名字也能夠在大夏的史書中流芳千古!”
他說完了,所以人都站了起來,共同舉起了酒杯。
秦墨文等人心裡極爲感慨,傅小官依舊是金陵時候認識的那個傅小官。
他沒有因爲大夏而今的強盛沾沾自喜,他更沒有躺在這偌大的功勞簿上不思進取,他唯一的問題就是想撂擔子……
“陛下,我等也當學魏徵杜如晦房玄齡這樣的臣子,協助陛下再創大夏盛世,來,一起幹一杯!”
一杯酒下肚,傅小官一聲大吼,“筆墨侍候!”
劉瑾連忙跑了出去拿了筆墨紙硯過來,傅小官此刻沒有半點皇帝的模樣,他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時候。
“那個……我的字依舊很醜,熙文,你來執筆。”
燕熙文樂呵呵的跑了過去,捉筆飽蘸了濃墨看向了傅小官。
“此詩名爲《將進酒》”
他站在了窗前,看向了燈火輝煌的不夜坊,深吸了一口氣,誦讀了出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一股磅礴的氣勢陡然而生,寧玉春等人豁然瞪大了眼睛,燕熙文呆了兩息才連忙落筆。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
這是一首長詩,詩中五音繁會氣象不凡,全篇之情緒大起大落忽翕忽張,如大河奔流驚濤拍岸,詩中那氣勢縱橫捭闔有如扛鼎搬山。
所有人此刻都屏息住了呼吸,燕熙文似乎受了詩中那情緒之影響,那紙上的字居然從行書而至草書,落下了最後一筆: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這是愁麼?
古來聖賢皆寂寞……所以這不是愁,而是他登臨絕頂之孤獨。
他作這樣的一首詩,其意依舊是念懷這份朋友之友情。
“天下絕唱,當可再留於千碑石甲字第一列!”
燕熙文擱筆,走了回來,拿起酒壺就給傅小官又倒了一杯,“我敬你三杯!”
是夜,傅小官大醉。
是夜,這首《將進酒》流入了長安坊間。
次日,不夜坊的那三百八十青樓盡皆知曉, 一時之間陛下之名聲再次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