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封血書!
字跡潦草,但依然娟秀。
“臣席花罪該萬死!
薛定山矇蔽了臣,臣所見之西部邊軍三十萬大軍是假,其中一半來自西戎,他們裝扮爲步卒,而原本的十五萬大軍早已被薛定山藏在了林州。
林州知州李尋以及林州守備常寬已被薛定山收買,那十五萬大軍於一月二十五分散離開了林州,而今想來早已抵達劍州,甚至佔領了七盤關!
臣請陛下速速召回虞大將軍所部,否則,臣恐虞大將軍落入薛賊之包圍而全軍覆沒。
臣、席花泣血書於二月十二。”
……
傅小官皺着眉頭仔仔細細的看了兩遍,如此看來情況可就不妙。
薛定山這廝果然老辣,此策定然謀劃了許久。
七盤關落入薛定山之手已成必然,那麼他的十五萬前軍只需要守住七盤關,等後軍趕到,就可以兩軍合流,順暢的出金牛古道穿越秦嶺而至陝州褒城。
這之後,便再無天險,叛軍可長驅直入至八百里春川。
到了春川,就到了虞朝腹地,此後的戰略變化萬千,就難以再預測叛軍從何而至金陵。
這封血書發於三天前,如此算來,薛定山十五萬後軍極有可能就在明日抵達七盤關。
費安帶着三萬守備軍以爲攔住了十五萬叛軍,其結果反而是這十五萬西戎步卒牽制住了費安。
就算是他察覺了不對,想要追趕已經來不及了。
那麼現在這局面要如何處理?
傅小官站了起來,再次來到了地圖前,視線落在金牛古道,從七盤關往褒城……一千里秦嶺山道,這並不利於騎兵行軍,算來最快也需要十餘天時間。
若是將紅衣大炮佈置在秦嶺山道兩側,定會給薛賊帶來巨大傷害。
彭於燕手裡有三千把槍,彈藥充足,若是佈置得當,極有可能能夠將薛賊剿殺在秦嶺山裡,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才能將這一情報快速的送給虞春秋。
他轉過身來看向了賈公公,“這件事恐怕只有勞煩公公了。”
賈公公一怔,咋找到我頭上來了?
我雖然是個聖階,可面對幾十萬大軍屁用沒有啊!
“我不是讓公公去戰場殺敵,而是要帶一封信給虞春秋,除了公公,我想不出來還有誰能夠跑得更快。”
賈公公沉吟片刻,躬身一禮:“請陛下指示。”
宣帝看向了傅小官,“你還有什麼法子?”
“稍等!”
傅小官直接去了龍案,取了筆墨紙硯唰唰唰的寫了起來,片刻,他拿起這字吹了吹,未待墨跡乾透遞給了宣帝,“請陛下用印!”
宣帝接過來一看,頓時一驚!
“一:大軍速退,退至大雁谷!
二:於大雁谷兩側山崖各布紅衣大炮三十門,大雁谷口再布四十門。
三:三千燧發槍軍士絕不可退半步!務必拖延薛賊至少半日,給大軍佈置紅衣大炮爭取時間。
四:若大雁谷淪陷,請毫不猶豫炸燬谷口一線天!
傅小官!”
宣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沒有猶豫,他取了印章蓋了下去,遞給了賈公公。
賈公公轉身出門,消失在夜色中。
宣帝緩緩坐下,心裡極度不安。
“虞春秋的三千燧發槍軍士可沒有神劍軍厲害。”
“臣知道,但是臣相信彭於燕,她訓練出來的山地旅比之神劍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若依然不可擋?”
“臣需要親自去一趟。”
“神劍被調往了邊城。”
“臣知道,那是神劍一旅。”
宣帝眼睛一亮,“難不成神劍二旅這麼快就已經成軍?”
傅小官搖了搖頭,宣帝頓時氣餒,想想也是,神劍二旅才組建不過區區兩個月,哪裡能夠這麼快的投入戰場。
“你獨自前去於事無補,反增兇險。朕之意,南部邊軍還有五萬,可增援陝州。”
“太遠,也太慢。若是讓薛賊殺入陝州,勢必給陝州造成巨大損失。”
“那你還有什麼法子?”
傅小官將杯中已涼的茶一口飲盡,他站了起來,對宣帝躬身一禮,咬牙切齒的說道:“臣此去,定將薛賊摁死在秦嶺山裡!告辭!”
他轉身就走,留下宣帝等人面面相覷。
莫非……他還能有回天之力?
……
……
對於給虞春秋的那封急報,傅小官沒有報太大的希望,時間,主要是時間!
按照薛定山的老謀深算,傅小官擔心的是佔領了七盤關的十五萬大軍,恐怕有十萬已經行進在金牛古道之上。
若是如此,這十萬叛軍就將在這兩天和虞春秋所部相遇。
所以虞春秋是來不及佈置那些大炮的。
而今他之所願,不過是虞春秋能夠將薛定山所部拖在金牛古道,他需要至少六天的時間!
駕車的是蘇珏,傅小官沒有叫他出發,而是從馬車裡取了炭筆白紙又寫了一張紙條。
他將這紙條遞給了蘇珏,看了看蘇珏那高高的冠帽,問了一句:“大師兄,你那烏鴉沒死吧?”
“上次差點被弄死……這是送給八師弟的?”
傅小官點了點頭,“很急很急!”
蘇珏沒有再問,他取下冠帽,將這紙條綁在了烏鴉腳上,放飛了烏鴉——
“八師弟兩個時辰之後會收到。”
“那就好,咱們回去。”
傅小官回到傅府並沒有睡,他也沒有去驚動三個夫人,他徑直去了棲雪堂,從箱子中又取了兩把燧發槍放在了身上。
徐新顏此刻也還沒睡,她看着傅小官收拾着東西,問了一句:“這麼晚你還要出門?”
“這次得出一趟遠門。”
徐新顏微蹙了一下眉頭,沒有再問,她回了房間,片刻之後穿着一身勁裝揹着一個褡褳提着她的劍走了出來。
“你這是幹啥?”
“陪你一起去。”
傅小官左右瞧了瞧,問了一句:“蘇柔和蘇蘇呢?”
“柔姐姐最近胃口不太好,老是想吐,這些日子都睡得頗早。蘇蘇……蘇蘇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徐新顏說着這話,她和傅小官都沒有發現蘇珏老臉一紅。
“我是去打仗,你去……會有危險的。”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傅小官擡起頭來,看着徐新顏很認真的說了一句:“恐怕會和拜月教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