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年節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氛中匆匆過去,大夏來到了第七個年頭。
各部的官員再次忙碌,回到長安過完了年節的商人們也再次踏上了新的商路。
當萬家燈火點亮了長安的大街小巷,雲西言拖着有些疲憊的身子又回到了家中。
遊西鳳有些心疼的看了看他,爲他脫去了那一身官府,“這官兒當得越大越是忙碌,我現在反到是希望你能夠回到以往的商業部。”
她將官服掛在了牆上,從衣櫃裡取了一件素色棉袍披在了雲西言的身上,有些埋怨的又道:“那時候雖然大夏初建,可也沒見像現在這樣忙得昏天黑地的……我說,這樣下去可不是個事,人可不是鐵打的,要不……咱辭職不幹了,像種瑜那樣自己做點生意也能悠閒自在的過得很好不是?”
雲西言雙手攬住了遊西鳳的腰肢,笑道:“當年若我不是商業部的部長,你會看上我麼?你爹會將你許配給我麼?”
遊西鳳丟了一個白眼,“說的我那麼勢力?”
“哎,有些癢,鬆手!”
“其實、其實當初看上你倒是有別的原因。”
雲西言一怔,問道:“啥原因?”
“你弄的那《傅小官詩詞文集》啊!我買過一本,發現這文集在觀雲城賣的挺好,便覺得你這人有點意思。”
“就是這樣?”
“……當然後面見了你覺得你長得也還不錯,嘻嘻,鬆手,我去給你端一碗剛燉好的雞湯來。”
雲西言沒有鬆手。
他依舊攬着遊西鳳的腰,忽然很是認真的說道:“這些年感謝你。”
遊西鳳嬌羞垂頭,“老夫老妻的了,感謝啥?”
“這些年真的很忙,我少有時間陪你,你任勞任怨的帶着孩子打理着咱們家,讓咱家有了煙火氣息。”
“年前在燕熙文府上吃了一頓火鍋,燕熙文這傢伙說、他說若是傅小官回來,他打算辭去尚書令一職隨傅小官而去……”
“這話我那時沒對你說,因爲那時我不確定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也尋思咱們在長安安了家,這個家很好,到處都留着我們的回憶,也不忍就這樣離去。”
“但今日有一件事令我深受震撼,也讓我仔細的去想了想我想要的究竟是怎樣的生活。”
遊西鳳愕然擡頭看向了雲西言,沉吟片刻問道:“什麼事?”
“枯蟬的事。”
雲西言牽着遊西鳳的手走出了房間,來到了院子裡。
院子裡的積雪尚未消融,夜風中依舊有幾許寒意。
“今天,枯蟬正式和大夏簽署了一份文書,將他辛辛苦苦創建的大樊國變成了大夏的大樊道!”
“我那時候就在想,若是我雲西言苦苦打下了那樣大的江山,我能如枯蟬這般輕易的捨去麼?”
“然後我就想到了傅小官。”
“若是我雲西言一統五國創立了這偌大的大夏……我能像他那麼灑脫的放下權柄就此遠去不聞不問麼?”
“我發現我做不到,我發現原來我纔是那個凡人。傅小官這傢伙的思想早已超脫入了聖,而枯蟬的思想也早已脫離了紅塵成了佛!”
“傅小官率領艦隊跑去了遠方,雖然是在爲大夏謀取更大的發展,但其實我們都知道他也是爲了尋找一方他往後歲月安生的居所。”
“枯蟬明日離京,前往敕勒川,那裡有他當年化緣數年修建的廟。”
“他說……國之大,心卻無處安放。廟雖小,卻是他的極樂淨土。”
“其實傅小官和枯蟬是一路人。”
“當年在金陵的時候,傅小官就沒有當皇帝的野心,他的心從來就不在這廟堂之上,從來也未曾將那權柄放在眼裡。”
“他不想自己被這樊籠囚禁,所以……他最終選擇了遠去,去追尋他想要的自由。”
“而我所追尋的是什麼呢?”
雲西言坐在了涼亭中,望向了院牆外。
院牆外是紅色的燈光,還有遙遠天際的幾顆尚不太明亮的星光。
遊西鳳坐在了他的身邊,握緊了他的手,“我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想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只知道每天在這家裡等着你回來,能夠給你準備好一桌子熱騰騰的飯菜,能夠侍候好你,次日天沒亮再送你出去。”
“我不想你太累,我更不會要求你當更大的官發更多的財。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然後……按照你所希望的那樣的路走下去。”
“你若是也無意於這官場,我便隨你而去,帶着我們的孩子,去別的地方賣《傅小官詩詞文集》!”
雲西言露出了欣慰的笑,“要說我是捨不得大夏的。”
“大夏越來越好,未來一定會更好。”
“一轉眼我們已過了而立之年直奔不惑而去,我就在想啊,傅小官這傢伙將大夏的疆域弄得如此之大,而今他定然已經到了那什麼歐洲大陸。”
“若是我們不趁着現在還能走動的時候去這些地方看看,等我們老了會不會因此而後悔?”
“就像秦老爺子上次來長安時候說的那樣,他這一輩子曾經最大的願望就是坐着火車走遍大夏的每一個地方,可他得守着西山的那處學堂。”
“現在他的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他終究去不了那些地方,最爲遺憾的是他連利亞大陸都去不了,更不用說那遙遠的歐洲大陸了。”
遊西鳳問道:“秦爺爺的身子骨不是還算硬朗的麼?”
雲西言搖了搖頭:“秦爺爺和燕老……畢竟已是古稀之年,燕熙文忙於國事無法脫身,所以他讓秦若雪回了西山。西山離金陵畢竟近一些,秦若雪去了西山之後會帶着秦爺爺乘船回金陵,未來的日子他們將在金陵渡過。”
“途徑臨江,熙文說秦爺爺還想在臨江停留,去曾經的臨江書院再看看。”
“另外,住在觀雲城的文行舟文老聽說也不太好。武天賜要在觀雲城祭拜太廟,文老寫了祭天文書,卓別離回來了一趟,取了傅小官放在燕熙文那裡的傳國玉璽去給那份祭天文書蓋上印章。”
“天賜這孩子關了大半年總算是懂事了一些,他說要祭拜太廟和天地,爲這大夏的江山,爲大夏的這些老人祈福。”
“他希望文行舟老大儒能夠主持這一場太廟祭拜,這是一件好事,燕熙文他們的意思是若是天賜已經懂事,等這場太廟祭拜之後,再迎他回長安再登基爲帝!”
遊西鳳微微一怔,雲西言又笑道:“畢竟他是傅小官的兒子,另外……不知道傅小官這傢伙幾時回來,大夏終究要交給他的某個兒子。而燕熙文他們、現在我也有了這個意思,我們將追隨傅小官而去。”
“他不是想當一個逍遙大地主麼?”
“我去給他管賬,那日子也能過得逍遙快活一些。”
遊西鳳點了點頭,也望向了牆外的長安燈火,眼裡有些留戀,因爲那燈火之下是如此的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