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就這樣被傅小官消弭於無形。
當然,賀三刀想要一瓶撂倒王孫無涯的奸計也未能得逞。
司馬澈坐在傅小官的對面,時不時擡眼一看,越看這心兒越慌,忽然發現自己來這金陵參加恩科……似乎真不是出於本心。
那本心是什麼呢?
是那本《紅樓一夢》!
是那些詩詞文章!
是他的濟世之策!
還有他的傳奇人生!
他在聽了賀三刀複述了王孫無涯的那番言語之後,她本以爲按照他的身份地位,是定然會將這位王孫公子給趕出去的,卻沒有料到他僅僅是一笑。
那一笑,便是包容,便是豁達,便是沉穩心性,更是廣闊胸懷!
這樣的人,放眼整個虞朝,乃至於整個天下,可還能再有?
她的心兒撲通撲通的一陣亂跳,忽然覺得有些熱,臉蛋兒微燙,心想……難不成當真是春天來了?
傅小官的視線倒是也在司馬澈的身上駐留了片刻,一來是那張極美的容顏着實令他眼前一亮,二來……是她頭上的那條髮帶。
那髮帶似乎和自己袖袋中的那條一模一樣!
當然,這個念頭僅僅在他的腦子裡一閃而過,作爲今晚的東道主,他一臉笑意的掃視了衆人一眼,舉起了酒杯,衆人一瞧,也連忙舉了起來。
“你們與我初見,對我恐怕不是太瞭解。這樣子說吧,你們莫要記着那勞什子定安伯,你們就把我當着臨江那小地主。”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來,盡皆看向了王孫無涯,王孫無涯那張慘白的臉頓時一紅。
傅小官又笑道:“我這真不是打趣王孫少爺,是我的心裡話。今兒宴請諸位,也不是要談什麼重要的事,就是對五大世家頗爲好奇,想要和你們結識一番。”
他這句話,將自己的身段給放了下來,堂堂定安伯,說想要和他們這些商人家的子弟結識一番,這給足了所有人的臉面,他們又看向了傅小官,忽然覺得這位爵爺還真不是想象的那麼高遠。
“除了這位司馬大叔,其餘人等我們年齡相仿,既然你們家族將你們派來了上京,想來你們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極爲重要。這杯酒,大家同飲,敬我們的初見!”
“多謝定安伯!”
“乾杯!”
一杯酒下肚,氣氛緩解了不少,司馬潤作爲這裡年齡最大的一個,剛纔傅小官還說了一句司馬大叔,這令他受寵若驚,所以他站了起來,走到了傅小官的身邊,爲他滿上了一杯酒。
“這酒,可是定安伯家產的,味道當真妙極,今兒就借定安伯的酒,在下敬您一杯,一來是今兒上午的那堂課,令在下茅塞頓開,二來……能夠結識定安伯這樣的少年英傑,實乃我司馬潤之福氣,爵爺,三杯!”
“哈哈哈,司馬大叔這酒,我定要喝了,來,三杯!”
二人三杯酒下肚,氣氛頓時熱絡了起來。
緊接着魯夕會站了起來,他爲傅小官滿上了酒,躬身說道:“小人……”
傅小官大手一揮,“這兩個字,你自個罰酒三杯!這酒桌之上,咱們沒有大小,我不會自稱爲本官,你們也千萬別自稱小人,君子之交你我相稱足矣!”
魯夕會非但沒有尷尬,反而眼睛一亮,豪氣的吼了一嗓子:“好!這酒當罰,就憑定安伯的這句話,我魯夕會定會一生追隨!”
司馬澈再次看向了傅小官,在這樣一個官本位的年代,像傅小官這樣屈尊降貴與商人打成一片的人……當真是個異類!
其餘人也露出了深思之色,心想這位爺究竟是其心若淵呢?還是真性情?
只有寧玉春明白傅小官這小子用意何在。
“從羣衆中來,到羣衆中去,做官,就是做人,如何讓別人對你吐露心聲?只有一個法子,走入他們的心裡。”
這句話是來四方樓的路上,傅小官在馬車裡對他說起,並說起了長公主殿下舉薦了他去沃豐道任知州之職。
一傢伙老子成了他的手下!
寧玉春絲毫未曾懊惱,反而很是喜悅,因爲他堅信自己將親眼見證虞朝第十四道的崛起!
菜是最好的菜,酒是最好的酒。
此間氣氛熱烈起來,就連王孫無涯此刻也無比佩服傅小官,對自己此前的那番話表達了深刻的悔意,並自罰了三杯。
“我那堂弟王孫無忌的家書中數次說起定安伯非一般之人,乃是人中龍鳳,不瞞定安伯,我以前是不信的,但今日一見,定安伯之風度,令在下折服,這一頓打,值得!”
“哈哈哈哈……”鬨堂大笑,王孫無涯一抹嘴,“定安伯,咱們三杯,我先乾爲敬!”
數輪轟炸,徐新顏心裡有些擔憂,獨自走了出去,吩咐了掌櫃的爲傅小官煮了一碗醒酒湯。
司馬澈此刻也湊了過去,她走到了傅小官的身旁,彎着腰肢爲傅小官倒了一杯酒。
那髮帶飄到了傅小官的臉上,有些癢,他轉頭一瞧,當真和自己袖袋中的那條一模一樣。
司馬澈端着杯子,臉兒微紅,朱脣輕啓,吐氣如蘭:“小女子司馬澈,久慕公子大名,今兒一見不勝歡喜……”
她咬了咬嘴脣,眼波兒一轉,忽然問道:“公子可否作詩一首以佐這美酒?”
司馬澈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看向了傅小官——這位爺的詩詞文章可是絕世之作!
若是能夠親眼看他現場作詩,當是此生一大幸事。
傅小官倒沒有矯情,他端着杯子站了起來,距離司馬澈很近,差點撞上那一對車燈。
司馬澈臉兒一紅,後退了一步,傅小官笑眯眯說道:“從武朝回來之後,倒是許久未曾再作詩了,今兒既然姑娘邀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先乾了這杯酒!”
“筆墨侍候!”
司馬澈心跳陡然加速,所有人在此刻頓時站了起來。
定安伯要現場作詩了!
就連賀三刀這個文盲都激動不已,大家都是小地主,爲啥差別就這麼大呢?
司馬澈輕咬着嘴脣,一臉的期待,他,會作一首怎樣的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