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府書房燃着足足三個暖爐,溫暖如春。
文行舟白髮蒼蒼卻面容矍鑠。
白玉蓮席尋梅和文滄海陪坐在左右,傅小官隨意的坐在文行舟的對面。
他把手放在暖爐上了烤了烤,問道:
“文老,今兒冬天很冷,家裡的碳夠不夠燒的?”
文行舟親手煮着一壺茶,他老臉開懷,“回陛下,夠了,比往年供應的多了三成。”
“你可是咱們武朝的一寶,府上差什麼你就告訴我一聲,我不是給了你一個金魚佩麼?你隨時可以進宮來找我,可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這話太暖心,文行舟心裡極爲感動,他爲傅小官斟上一杯茶,說道:“臣謝陛下!而今臣也有了收入,臣的兒子們收入也比以往更多,現在這樣的生活臣已經很滿足了,臣也想多活幾年,見證陛下開創的這太平盛世啊!”
這是文行舟的心裡話!
猶記得當年武朝文會,傅小官同樣在他的這書房裡,他苦於他所著作的《理學法典》無人欣賞,卻偏偏遇見了這忘年之交的傅小官。
二人就《理學法典》討論了足足一天!
傅小官補足了其中法的部分,還詳細的闡述了理的全新概念。
於是新的《理學法典》在他這兩年的重新整理之下終於成書,並在武帝的授意下,而今已推行全國。
那時候是志趣相投是惺惺相惜,而現在……那位詩文蓋世眼界無雙的少年終成了武朝的帝王,君臣有別,但隔閡極淺。
“你會看見的,但是得多吃點豬肉……而今府上每月能吃幾頓肉了?”
說道吃肉,文行舟感慨良多。
“託了陛下的福分,臣,極爲慚愧!”
“初聞陛下騸豬之事,臣覺得陛下、陛下有違禮制。陛下是萬金之軀九五之尊,怎可以去幹那粗鄙的活兒?”
“臣以爲陛下當將所有精力和心思用在這社稷之上,卻未曾想過這豬本就是爲了造福百姓。它纔是實實在在的改變百姓生活的東西,因爲陛下的那法子,而今市場上已經有了豬肉售賣,老百姓們吃得起肉了,老臣、老臣家裡,頓頓飯菜也能見肉了啊!”
白玉蓮看了看傅小官,許久未曾再見,他還是那番模樣,和當年在西山別院的初見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也就是嘴脣上的鬍鬚更顯青黑濃密罷了。
他依然那麼隨意,絲毫沒有皇帝的樣子,所以這傢伙骨子裡就是一個小地主。
只是這個小地主從當初操心西山的農人,變成了而今操心整個武朝的百姓。
他在西山就像變戲法一樣弄出了西山天醇,而今他又像變戲法一樣將千年以降的豬,給變成了百姓喜歡的餐桌上的肉。
所以那看起來僅僅是改變了一頭豬,實則是改變了武朝百姓的生活。
傅小官咧嘴一笑,“文老,您老就別誇我了,我知道而今豬肉還遠遠不能滿足市場需求,但明年一定可以!”
“紅薯您老嘗過了麼?紅薯這個東西是個寶貝,豬在未來能夠大量養殖,其緣由就是因爲有了紅薯。這玩意兒產量極高,無論是紅薯藤還是紅薯這果實,都是養豬的好東西,可惜我未能找到玉米……”
傅小官頓了頓,看了看文行舟等人臉上的茫然,又道:“玉米這是個好東西,這次我派了劉謹等人出海,就是希望他們能夠在海那邊的大陸帶回來玉米,有了玉米,養殖業將會進一步繁榮,並且那玩意兒還可以榨油。”
文行舟驚訝的看着傅小官,“陛下如何知道這些東西的?”
傅小官摸了摸鼻子,這沒法子解釋啊,他能怎麼說呢?
“我經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這些東西都是在夢中所見。”
文行舟大驚,這就是仙人指引了!
陛下得仙人指引,這是要成聖人的!
那麼這盛世就必然誕生,那會是怎樣的一番模樣呢?
文行舟無比期待,心思兒更加活絡起來,老夫得多吃點肉,可得再活二十年以見證陛下開創之盛世景象!
可接着傅小官卻又一聲嘆息道:“而今武朝新政推行了一年,接下來要做的事實在太多。”
“今兒就在那東市,我看見了富裕人家採買羊肉,尋常人家多買豬肉。也看見了貧苦人家望肉興嘆,還有孤苦乞丐恐怕連豬肉想都不敢想。”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距離盛世相距還天遠地遠啊!”
一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令文行舟等人眉間一緊,陛下雖是少年,卻無比清醒的知道民間之疾苦,這是百姓之幸!
“所以就在這來的路上,我在想一個問題,如何讓老百姓都能吃得起肉?如何消除貧困,讓那些乞丐們也能站起來?這又要落在教育之上……”
傅小官看向了文滄海,“義務教育這個問題迫在眉睫,開了年文卿家就得主抓此事。工部會配合翰林院在各地修建學堂,但教書的夫子卻要你翰林院去組織。”
“這是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隨着國力的提升,孤兒院和養老院制度會逐步建立,我希望的是在第一個五年計劃結束其間,徹底解決老無所依老無所養這個問題。”
傅小官侃侃而談,文行舟等人聽得入了迷。
就連白玉蓮也不例外。
作爲武朝三軍副司令,他的重心一直在軍旅。
他最清楚的武朝軍力的大幅度提升——新的後裝式燧發槍,新的玄鐵戰甲,新的火炮火器等等。
他相信現在的神劍軍拉出去和任何一個國家一戰,至少可以做到以一當十的戰比。
對於民生他很是陌生,此刻聽了傅小官的這番話,才知道這個曾經的臨江小地主爲了這片土地上的百姓,操瞭如此多的心。
“怎麼說着說着又說到了這公事上,打住,好不容易放個假,咱們不談這些事了。”傅小官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看向了白玉蓮,“小白啊,嫂夫人啥時候生產?咱兩可得打個親家!”
這話一出嚇了文行舟一大跳,卻令文昌海心裡一喜——這個女婿顯然極受陛下之重視!
白玉蓮嘿嘿一笑,“大致在七月。”
“那感情好,等開了朝,我就給嫂夫人一個二品誥命,讓她時常進宮裡去和問筠她們打打麻將,新顏大致在四月生產,秀兒大致在六月生產,沛兒可能也是六七月,反正到時候看吧,總能有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