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苗苗奇怪地看了計正濤一眼,到底是從小就被“放養”的,與人打交道的本事倒是不錯。也不管他是從哪裡摸來的工作證,三人大搖大擺地到了事發地。
地上還殘留着斑斑血跡,沒想象中的猙獰,經過一個晚上的沉積,空氣中僅有的一點點血腥味道也隨風消逝。
琴苗苗仔細看着地上的血漬,似笑非笑地說道:“這不像是傷口噴灑出來的。”
計正濤左右看了一眼,捂着嘴,小聲說道:“我找人問過了,死者是心臟猝死,地上的血漬不過是掩人耳目,是兇手故意留下的。”
楚景修點頭,“兇手也是怕這些人死相太過相似,引來懷疑。”
琴苗苗衝楚景修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不動聲色地擡起手腕,狀似在看時間。不到一分鐘,他就衝琴苗苗搖了搖頭,“沒有任何反應。”
“意料之中的事。”嘴裡說着不在意的話,可琴苗苗微眯的雙眼卻警惕地環視周圍。
按理說,幾起案子的死者都是枉死,就是他們再不留戀塵世,再急於投胎轉世,也不該如此瀟灑地上黃泉路。就說現在這個,猝死,那就是死得不甘心咯,就算沒有化成厲鬼的潛質,氣息也不該走得如此乾淨,竟然沒有“濁”!
“是沒有,還是人爲地抽離了?”
琴苗苗心裡嘀咕了一句,眼底的陰霾更甚。
“你們也發現不對了吧,”計正濤一臉奇怪地說道,“以我多年的實習經驗,就算這幾起案子是人爲的,死者也會在陽間留戀段時間,不會這麼幹脆地下地府。你們說,會不會是吸血鬼?”
計正濤到底是“實習生”,又沒師傅引導,只單純地認爲沒有看到鬼魂就是不正常,卻不知道,那就是幽冥符咒師眼中的“濁”。既然常理不能推斷出兇手,那就只能朝非生物身上想了。
“你抓一隻給我瞧瞧?”琴苗苗促狹地說道。
轉了轉手腕,左手上的銀質手鍊發出輕微的鈴鐺聲,她心裡再次嘀咕道:難道真的要用“引魂曲”把死者從地府拉上來?
就連最笨的計正濤都知道這些案子絕對不是人爲的了,可又找不到鬼影,這事,以他的能力是解決不了了,所以把希望寄託在了琴苗苗與楚景修的身上,心想:大不了他們回到公會換個任務。
可琴苗苗卻是個固執的,好不容易有了棋逢對手的感覺,又怎會善罷甘休。
想想,這是她下山後接的第三個任務,除了第一個自動送上門的貝勒爺,後面這兩個居然難度不小,究竟是她運氣好到爆,還是桑墟是個特殊的存在,所以老鬼把他們的第一站放在了這裡。
“接下來我們怎麼做?”楚景修刷存在感來了。
琴苗苗睨了他一眼,“要不,我們引魂。”
計正濤激動了,傳說中的“引魂”啊,他只聽過,從來沒見過,這次撞大運了。
楚景修點頭,三人走到街對面,越過黃色的警戒線,進到“單行道”。
雖然“單行道”不是案發地,可因爲這是死者最後出現的地方,所以暫時停業整頓,上午的時候警方找酒吧的工作人員錄了口供,估計過兩天就可以解禁。
三人在空蕩蕩的酒吧裡轉了一圈,沒有黑夜的掩護,“單行道”裡的迷醉也沒那麼真切,冷冰冰的裝修,採用的是最直觀的視角,最直接的揭示了心底的欲、望。
三人仔細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楚景修最後站在了中間的圓形舞臺上。
說是舞臺,其實不過是酒吧中央的地域用紅色地磚圈起來的一個圓圈。
楚景修右手一擡,掌心中多了一個手臂長短的“木枝”,通體紅色,在指尖上轉了兩圈,五指握住。
“這是……引魂幡?”計正濤激動地看着舞臺上的楚景修,眼底全是亮閃閃的崇拜。
大驚小怪!
琴苗苗鄙視地白了他一眼,看向楚景修的時候,眼底燃燒着憤怒!
就是這個!
之前在市婦幼保健院的時候,這傢伙就是用“引魂幡”打斷了她的“引魂曲”硬生生地從她手裡搶走了“詭蹤”,現在他居然還好意思把幡旗拿出來!
琴苗苗眼紅地看着楚景修手裡的幡旗,或許是她咬牙切齒的模樣氣場太大,後知後覺的計正濤終於察覺到了她身上的殺氣,莫名其妙地問道:“苗苗,你這是眼紅嗎?其實,我也有點,可我是半路出家,只學了點簡單的鬼畫符,那種法器,沒有背景的人是弄不來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眼紅了?”
這是殺氣,是殺氣!
不過是個幡旗,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她有什麼眼紅的?
比法器是吧?
只要她祭出她的法器,保證亮瞎你們的狗眼!
琴苗苗臉上的表情落在計正濤眼裡就是赤、裸、裸的羨慕,擡手,想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兩句,兩道凜冽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殺氣騰騰,他的後背竟然浸出了冷汗。
小心翼翼地瞟了楚景修一眼,計正濤訕笑着收回了手。
楚景修也終於將注意力集中在手裡的幡旗上,本是從幡旗裡面浸染出來的紅色竟然漸漸脫離幡旗,朝空中飄去,嫋娜的光暈在空氣中不斷變幻着各種圖案,若是仔細看,一定能看出這些看似雜亂的線條正不斷地勾勒出一個個複雜的符文。並不真切,卻極其有規律,引導着你的注意力,卻詭異地讓你記不住。
計正濤雙眼灼灼發亮,興奮地想要抓着琴苗苗的手,僅存的理智瞟到楚景修斜睨過來的視線,只得生生憋着,身體亢奮到發抖。
紅色的線條分成兩條,一上一下,將楚景修罩在中間,無數的“觸鬚”在楚景修身側交匯,形成一個“牢籠”。
不對!
琴苗苗目不轉睛地看着“牢籠”中的楚景修,說好的陰靈呢,在哪裡?
楚景修也皺起了眉頭,手裡的動作依舊在繼續。
毫不知情的計正濤第一次看到這麼震撼的場面,除了驚訝還是驚訝,直到看到楚景修維持這個姿勢很久了,他才察覺到不對勁。回頭對琴苗苗說道:“是不是就這樣結束了?我怎麼沒看到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