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書坊作爲當今最富盛名的書坊之一,其藏書,以多而全著稱於大武。
大武自開國以來,科舉會試包括恩科,共有二百零四次。其中,有二十一名狀元先後在林翰書坊度過他們的一生,或是編寫文章、或是整理文冊,或是單純的借用林翰書坊的資料,來修訂文章、增添校注,而其他的進士、狀元,在林翰書坊中詢查資料的也是數不勝數。
林翰書坊作爲對讀書人最有影響力的民間書坊,具備文化的同時,還不留餘力地關注慈善,無論哪裡遭災,他們總是會及時地拍賣才子的字畫物品,以籌備物資予以私賑。
所以,就連歷代的武朝皇帝,也都很給林翰書坊面子,就連百姓送給武惠帝的桃朱亭,天子也曾經許下了“桃熟而賃之”的諾言。
將每年夏天桃子剛成熟的那段時間的桃朱亭,直接租給了林翰書坊。
而林翰書坊,租來這片地方以後,也沒做什麼歪事,而是做了一件大大的正事:將桃朱亭每年開租的頭三天,定做了林翰書坊的試纔會。
天下有才之人,皆可在這三天,來到這裡與其他人比試才華。
李洪的兒子李天所說的要讓餘暉身敗名裂的地方,就是這裡。
這兩天裡,餘暉身體康復的消息已經傳達到了皇宮,餘暉已經開始去到皇宮裡向皇帝述職了。
當今的聖上武嚴德知道餘暉失憶一事後,龍顏大驚,對餘暉表示了萬分的關切,直接給了餘暉一張金牌,讓餘暉回家好好休養,什麼時候想來皇宮見他都可以,而且暫時暫停餘暉在皇家畫院的職務的同時,依然給餘暉薪俸。
餘暉從皇宮出來後,去拜訪李洪尚書左僕射的結果,也是不錯的,李洪雖然身爲宰相職務,卻非常通情達理,只是由於國事繁忙,他與兒子相聚的時間,還不如他上茅房的時間多,所以才讓李天變得如此暴戾乖張、不知好歹,希望餘暉能替他管教管教。
太陽已經接近下山,餘暉帶着小雨舟來到桃朱亭,桃朱亭由於多年的盛名,亭下早已發展成爲了一個極其繁茂的集市。
看了看山坡上遍佈彩燈的亭子,餘暉擡腳便要走入桃朱亭那座小山的山腳下的第一座亭子“角木亭”,最高的山頂上的那個足可容納千人的大廣場上,那纔是林翰書坊的試纔會的舉辦地點。
一步一步地,終於,餘暉和小雨舟登上了這座小山的巔峰。
山的巔峰上有一個足可容納千人的大廣場,但它卻並不只是個大廣場。
它就是桃朱二十八亭的最後一亭——壁水亭。
這桃朱二十八亭從第一亭開始,按照二十八星宿,五行排列,一亭比一亭大,直到最後一亭壁水亭的時候,爲了表現這個大到無邊的概念,當時的修建者們直接就在這座小山的山頂上修建了一座大廣場,並在廣場的周圍立上柱子與座位。
這樣,桃朱二十八亭的最後一亭就像是以天爲蓋一般,雖然無法遮風擋雨,卻應了桃朱亭建造時五行相生、無窮無盡的祈福寓意。
雖然太陽已經下山了,但是夏日的天氣依然還是十分炎熱。
餘暉坐在壁水亭周圍的石座上,站在餘暉身後,同樣滿頭大汗的小雨舟掏出手絹給自家大爺擦了擦汗,然後又用那匹沾滿了大爺的汗滴的手絹,在自己臉上擦了起來。
餘暉揉了揉雨舟的小腦袋,疼惜地把她也按到身邊坐下,說道:“我不用擦汗,你給自己擦擦就行。”
小雨舟臉色通紅地點了點頭,卻有一個讓餘暉感到熟悉的討厭聲音從他們身後冒了出來。
“哎呦!這不是餘暉大畫家嗎?你怎麼也來這試纔會啊?試纔會的比試項目可是詩、書、畫一日一比啊!這才頭一天,你就敢過來嗎?”
這個聲音狂妄、流裡流氣、不可一世。
餘暉與雨舟回頭一看,印入眼簾的果然是個人。
明明身爲重臣之子,法令明令可以穿着綾羅綢緞,他卻穿着一身藍色的布衣,在才子雲集的地方,他依然是一副別人欠他三百兩的倨傲面孔,讓每一個被他那副倨傲的臉所盯住的人都暗罵一聲有病,然後匆匆地走開。
或許李天還沒過叛逆期吧,就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幾個按理來說和宰相家庭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乞丐。
那幾名乞丐一個個穿着縫縫補補的衣服,雖然還算是乾淨,但是他們手上拿着的竹竿和破碗一下子就能認出他們的職業來。
雨舟一聽李天這麼說她家大爺,當場小脾氣就鬧翻了,擡起手腕就想要向前衝去扇李天一個巴掌。
“別生氣。”餘暉伸手攔下想要發飆的小雨舟,拱手作了個禮,面容和煦地道:“既然李公子自覺才高八斗,餘某又怎能不捧場呢?”
李天見到他的挑釁無效,年輕的臉龐上又露出了猙獰的表情,李天的養氣功夫還是不到家,又是破口大罵了起來:“餘暉!別以爲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待會兒試纔會開始的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你!”
餘暉也是不氣不惱,雙手再次一拱,雲淡風輕地吐出一個字:“請。”
李天見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被氣得是火冒三丈,帶着身後的幾個乞丐跺着腳就向着那廣場中心的擂臺走去了。
見李天走了,小雨舟還是悶悶不樂地坐在餘暉的身邊生着悶氣。
餘暉見小雨舟的這個樣子,暗自覺得好笑,用手指了指已經向着廣場中央走去的李天,向小雨舟說道:“看到那個臭屁的傢伙那身衣服沒有?”
小雨舟畢竟才十六七歲,只是小女孩子心性,聽到餘暉大爺這麼一說,連忙向着走向廣場中央的李天看去,奇怪地反問道:“看到了啊,大爺?怎麼了?”
餘暉賊兮兮的將手圍成一個喇叭,放在小雨舟的耳邊說道:“他三天前穿的也是這件衣服,你說他會不會三天沒洗澡了?”
小雨舟聽餘暉這麼說,猛地一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嘻嘻嘻……肯定是的!”小雨舟一邊笑着,一邊還用眼睛不斷地偷瞟着廣場中央的李天,自家大爺這麼編排那個壞蛋李天,讓她的心裡感到很是暢快。
默默地查收了下剛剛李天給他貢獻的72裝逼值,餘暉也開始盤算起該如何替那個自己的“老友”李洪來管教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