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下去的時候我隱約摸了一把,那石碑大小應該和品秋陶廠那塊差不多,那麼大的石碑一時半會不好找,所以他們肯定也沒想過我們會打替換石碑的主意。但是今天沒能直接起出石碑,他們肯定會嚴密看守的。”
“在師婆到來和村民聚集之前他們肯定會有人下池子去確定石碑是不是還在,我們換進去一塊,不直接拿走,這場戲才能接着演下去!”
她很細心,這種細心是從嚴謹高壓的手術中養成的習慣,所以江秋意分析事情的時候,總是能面面俱到。
也幸好她之前一直看李貫宇送的那塊描金牌匾礙眼,自己定了塊石碑回來準備換了那塊刻着“品秋”二字的大牌匾,只不過手頭上的事情太多耽擱了,看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今算是派上用場了!
“你上我這兒來他們肯定也猜到你是來商量石碑的事情的,現在先別急着回衙門,你一走他們肯定會以爲你是回去調兵遣將的,反而提高了警惕,這樣就不好了,你就在我這兒待着,我陪你跟他們打太極。”
“打太極?”
這回不是糊塗縣令傻了,這個時代太極還沒發明出來,江秋意捂嘴偷笑了一下,從前她學過一些,只當是活動筋骨強身健體的。
六郎娘身體不好,她便教了一些給她,一開始六郎娘還摸不着頭腦,想說她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讓她學習舞技?說什麼都不肯學,嫌彆扭的慌。
江秋意軟磨硬泡,陪着她早早的起來,連帶着三姐,來她家搭把手做魔芋豆腐的那幾位婦人一塊,每天在院子裡練上半個時辰。
沒幾天六郎娘就一身輕鬆,筋骨活動了鬆快了,整個人精氣神都上來了,如今不要江秋意督促,自己都積極的不得了的練習。
而江秋意和司徒律津說的打太極,是種隱喻,她也懶得跟司徒律津解釋了,帶着他先是去看了看她們家正在蓋的房子。
司徒律津可是富貴窩裡長大的,對房屋構造自有一番獨特的見解,江秋意採納了不少他的意見,當場就改了草圖,又和楚大圈幾個細細的商議着,這新宅子要是蓋好了,肯定是十里八鄉最氣派的。
看完了房子又去了河邊的小加工坊轉了一圈,熱河如今已經是小加工坊的管事了,手底下管着七八號人,他做事認真負責,從不偷奸耍滑。
找的這些做工的吧,大多是和他一樣在戰場上受過傷,雖沒有完全喪失勞動力可到底不是全乎人了,給人做工到處被歧視。他們在這裡不止得到了工作,更多是一種尊敬。
不管是管事的小夥子熱河,還是主家夫人,從來沒有人五人六的使喚過他們,客氣又和善,腿腳不好的便安排在作坊裡挑揀小魚仔。
個頭大的肥的撿出來曬乾了是做精品小魚乾的,個頭小的頭尾不全的另外放,做好了就是農家人餐桌上十三文錢一斤的那種小魚乾,是沒有精品小魚乾賣相好看,可味道是一樣一樣的啊!鄉下人才不拘這些有的沒的,好吃就行。
翻曬小魚乾的都是身強力壯些的,別看那活看起來輕巧,可在烈日炎炎下彎着腰一直在晾曬網上給成千上萬的小魚乾翻面,可不是一般人能幹得來的,主家夫人給幹這活的人一天多十文錢工錢,這是大夥誰也沒意見的。
江秋意領着縣太爺過來的時候,加工坊正忙的熱火朝天呢,她一貫是沒有那麼些破規矩的,不像一般的地主大戶,主人家來了那所有人都是要列隊歡迎的,恭恭敬敬的讓主家人出夠了威風才能接着去幹活。
主家不拘着這些,這裡的人一開始還誠惶誠恐,慢慢的也就習慣了,知道她是真心沒拿自己當人上人看,時常來了還捲起袖子就搭把手幹活,一點兒架子都沒有。
是以,只是她走過的地方工人們會停下來跟她點頭致意,並不刻意的奉承着她。
倒是熱河,今年夏天還說了一門親事,明年開春娶親,江秋意託人給他找的媒人說的親事,是以他們一家子對她可謂是感恩戴德,都恨不得給她立個長生牌位供起來了。
所以啊,他見了江秋意過來,忙衝了兩大碗茅根茶端過來:“小嫂子,喝茶喝茶!”
臉上是明亮的笑容,混着勞動所出的晶瑩汗水,憨厚而樸實。
江秋意微笑,接過大碗也不客氣,就喝了起來。
“熱河哥,招呼大夥歇一會吧!眼下雖然入了秋,這天還是熱的很,晌午頭還是跟夏天的時候一樣,讓大夥歇會午覺,茅根茶,綠豆湯多熬點,仔細別中暑了!”
“哎!來,大夥歇歇吧!咱老闆娘說了,天還熱的很,大夥多喝點茅根茶,願意吃甜的就喝點綠豆湯,仔細別中暑了!”
“好嘞!老闆娘人真好!”
“是啊是啊,老闆娘就是活菩薩!”
那邊七八個漢子並着熱河,嬉嬉笑笑的進了涼棚休息,看見了江秋意有客人在,也不過來打擾,一個個笑呵呵的吃着東西歇歇乏。
“老闆娘?這是什麼稱謂?”
跟在江秋意身邊的司徒律津簡直就是個好奇寶寶,大秦的女子被各種各樣的條條框框約束着,幾乎就沒有出來做買賣的,即使有,也是像花寡婦那樣不正經的。是以,對於女掌櫃的這個稱呼,實在太扎眼。
江秋意又不喜歡夥計們一見到她就畢恭畢敬的喚一聲:“主家夫人”。既生疏又不好聽,她到情願被稱作老闆娘,是以她手下的夥計,全都是這麼叫的。
“老闆娘就是老闆娘,你問那麼多幹嘛?走吧,看完這裡再去養雞場吧!”
去養雞場的時候江秋意和司徒律津就明顯的察覺到後面有人跟着了,養雞場地勢偏僻,雖是一條大道直通卻遠離村莊,畢竟雞鴨養多了,糞便臭氣沖天,所以江秋意選在了比較偏僻的山坡腳下。
他們不動聲色,任由後面的人一路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