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真是好笑,朝歌公主坐在那兒端着皇家公主的架子刁難人的時候,衆命婦想的卻是:這謝夫人皮膚這麼白這麼滑溜,氣色這麼好?平時都吃些什麼用些什麼啊?
聽說這位新貴夫人是會些個醫術的,別是有什麼她們不知道的美容養顏的偏方啊!回頭得去仔細打聽打聽纔是!
而朝歌公主又不會讀心術,自然是不知道這些命婦心裡的小九九的,她恨恨的看着江秋意,卻偏偏還要牢記母妃的教誨,不能在面上露出半分爲難忠勇候府的意思,要不然往後就將她禁足行宮,不讓她再出來了!
那可怎麼行?燕清澤身邊那麼多男妖精女妖精,她出不來了好肉可不就落別人碗裡了!是以,朝歌公主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心平氣和大公無私些,而不是趁機報復。
“本公主是看丁小姐在指責你,想着那幾位原告人全都跪着,你這個被告的不陪着不是不合理麼!那樣會顯得你們忠勇候府仗勢欺人的。”
幾句話說的倒是好像有那麼些狗屁道理似的。不過江秋意卻不買賬,她拍了拍膝蓋自顧自的站了起來,完全無視朝歌公主瞪的跟牛玲一樣大的死魚眼,輕飄飄的說:“哦,原來是這樣啊,妾身還以爲是哪裡做的不好冒犯公主了呢!不是就好,那就沒必要跪着了。”
“公主說的沒錯,忠勇候府不能被人傳出去仗勢欺人的名聲。既然這幾位是要來告我的,那便隨我一同上長安令衙門吧!到了那兒我這名被告,再陪着幾位原告一塊給長安令跪着!”她說着,便自覺要往外走。
朝歌公主一看就着急了,也顧不得她說起來就起來完全不把她堂堂公主放在眼裡的無禮之舉了,連忙說:“夫人之事乃是後宅之事,何必弄得人盡皆知呢?本宮今日在此,這裡又有這麼多夫人在,不如由我們替夫人做主吧!”
她哪裡是想替江秋意做主?分明就是站在那一頭的。
江秋意卻不點破,只回過頭福了福身,然後說:“只怕這個主不敢再勞煩公主殿下了,殿下您貴人事忙,可能忘了,這樑張氏妾身已經謹遵您的懿旨答應贍養她了。”
“也是得了殿下的首肯纔將人送往今上嘉獎忠勇候的北苑頤養天年的,誰知道這又不知道鬧的哪一齣,被人拎出來又要來告我,看來殿下的懿旨不好使啊,還是去長安令那裡辨一辯,判一判的好。”
三兩句話下了,朝歌公主再看向丁淑儀的眼神已經變了,剛纔和還說“妹妹說的好”給人拍手給人鼓掌呢,這會子又覺得不拿她的懿旨當回事兒,讓她這個公主很沒面子了。
可不是麼,朝歌公主前腳才頒佈了懿旨,江秋意也遵旨將人送到陛下親賜的別院安置了,這丁淑儀後腳就將人拎了出來,到這兒來責難她不顧親人死活?這不是質疑朝歌公主的旨意麼!
江秋意瞄了一眼,看來,這公主和丁淑儀沒有事先串通。也是,以朝歌公主的嘚瑟勁兒,怎麼可能看得上有名無實的定遠侯府?他們現在就是給司徒皇室守皇陵的,除了一根金鞭還有啥?在長安城連個像樣的落腳點都沒有!
而丁淑儀爲什麼會跳出來爲難她呢?她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只怕是定丁淑儀也被人算計了吧!
這不,江秋意的話讓丁淑儀總算意思到自己好心辦壞事了,連忙給朝歌公主賠禮:“殿下恕罪,小女實在是不知道這樑張氏被髮配到北苑是公主殿下的安排,她們沒有告訴淑儀,淑儀是在來長安的路上巧遇了樑張氏。”
“她們跪在淑儀的馬車前哭求,說是江秋意不敬婆母,將她一個年邁的老人家掃地出門,打發到清冷的北苑去受苦,淑儀聽了心中不忿,這才帶着她們折返到宴會上來與江秋意對峙的。”
丁淑儀說的是實話,樑張氏在她的馬車前可不止說江秋意不敬婆母,還數落了她的一大堆罪過,是以這個濮水小炮杖纔會被別人點着,過來炸江秋意。
朝歌公主臉色不太好看,卻還得給自己個找個臺階下,順帶手拎着丁淑儀一塊,要不然她怎麼接着往下說呢?
“是這樣啊,那也不能怪丁小姐了,丁小姐只是路見不平,爲人仗義,倒是這樑張氏也太不知輕重了,謝夫人既然已經答應本宮要好好贍養你,自然不糊食言的。”
“你等且去北苑好好養着就是了,切莫再生事兒給謝夫人添麻煩了,畢竟她如今已經改嫁,是謝門婦不在是你們樑家媳了!這二嫁的女子艱難,你們也要體諒一下謝夫人苦楚,都下去吧!到北苑安生的養着!”
說着不耐煩揮揮手,朝歌公主才被皇太妃狠狠的訓斥過,不就是因爲沒打招呼擅自用了樑張氏姑侄倆這步棋,還下臭了差點砸自己手裡麼!這會子再見她們便又想起母妃的那些訓斥,自然是心裡頭不舒服的。
而她身邊的人是知曉公主的脾氣的,便將從頭到尾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的話的樑張氏和俏表姐帶了下去,樑張氏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貴婦人,全程都處於蒙圈狀態,一直到被人帶下去,都還沒反應過來。
倒是那位俏表姐不是個省油的燈,眼睛裡有不甘,卻藏的很好,臨走的時候攙着她的姑母,抽抽搭搭的說:“姑母,都是安表哥沒福氣,表嫂如今都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兒了,表哥在地下知道了,該多傷心啊!”
連帶着方纔朝歌公主的話,都是在提醒衆人她江秋意寡婦改嫁的事兒,說實話,這要是換了其他女子,恐怕早就羞愧難當一頭撞死了!
可江秋意是什麼人呢?別說她上一段婚姻只是名義上的,她給謝六郎的是清白的身子,就算她真的是徹頭徹尾的寡婦改嫁,那又如何?樑安死的時候就是個十幾歲大的小孩,她那時候也是個小孩,還在樑府給他守寡守了六年呢!還想怎麼樣?
是以,她從不以爲自己寡婦改嫁的身份有什麼恥辱的,這些人想看她羞愧難當無地自容?對不起,不好意思了您沒眼福看不着了嘞!
“不敬婆母這條就算了,可是這江秋意任由謝侯爺的姐姐淪落街頭,人家還是個懷着身孕的孕婦!”
“大夥瞧瞧,這麼冷的天,江秋意自己錦衣華服的,她的婆姐卻衣衫襤褸孤身趕路,吃不飽穿不暖的暈倒在大路上,還是我,我們定遠侯府收留了她,帶着她到長安來尋親的!”
丁淑儀說的異常氣憤,鼓着腮幫子氣呼呼的瞪着江秋意,被人當槍使自己個完全沒感覺,這個丁小姐真是蠢的很走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