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意心驚,司徒律津身邊有六個從龍衛,雖然他們每次出現都是蒙着面紗看不清容貌,可每個人的氣場不同,即使是那位指點過六郎拳腳的侍衛長,身上也沒有這麼駭人的殺氣。
這一個,顯然不是那六個中的任何一個!
楚陶匠一個鄉下人,活了幾十年什麼時候見過這種陣仗了,當場腿軟的跟一灘爛泥似的,哪裡還有半分剛剛喊打喊殺的勁頭,軟軟的跪倒在那人面前立即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俺,俺沒有錢沒有錢……”
額……
他當人家是打劫的了,所以,那人身上的殺氣更盛了,甚至手裡頭的劍力道又重了幾分,楚陶匠的脖子當場冒出了血珠子。
楚苗苗一看立馬急了,撲了過去護着她爹:“好漢,饒命,求求您了,俺爹一大把年紀了,您放過他吧!”
楚苗苗這麼一撲過去,倒叫她爹跟想起了什麼似的,拽着她就往人跟底下湊:“好漢,要錢俺沒有,你劫色吧!這是俺閨女,送給你了,送給你了……”
楚陶匠拼命的把楚苗苗往前推,恨不得人家的刀是架在她的脖子上,楚苗苗猶自不信,拼命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爹,竟然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許是楚苗苗的眼神太過難以置信,楚陶匠嘟囔了一嗓子:“看啥看?你要還是個好閨女,俺就是自己個死了也不會讓人糟蹋你半分的!可如今你就是個破爛貨,能救你爹一命你還想咋地?”
江秋意這邊是再也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上去一腳就踹在了楚陶匠心窩上:“混蛋!你當的是哪門子的爹?這世上怎麼有你這樣的人!”
楚陶匠被一腳踹翻,爬起來之後卻一個勁的往後退,也顧不上疼了,江秋意看着嬌小,那一腳卻將他踹翻了好幾米,好容易離了那恐怖殺手跟前,再不跑他傻啊!
可那一抹黑色的魅影卻如風而至,楚陶匠還沒爬出幾步,脖子上又架了把明晃晃的利劍,一雙寒冰似的眸子冷冷的睨着他,彷彿地獄來的惡鬼,只一眼就能將人拖進十八層地獄。
楚陶匠嚇的,當場尿了褲子。
“不可傷人!”
司徒律津騎在馬背上遠遠的喊了一嗓子,他的身後跟着兩名從龍衛和幾名府衙的官差,一身黑衣的人甚至沒有回頭看,只是別有深意的看了江秋意一眼,然後疾風似的消失無蹤。
江秋意一愣,這就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不是從龍衛?
司徒律津已經下馬走了過來,應該是在衙門裡辦公呢,難得今天他穿了正兒八經的官服,大秦的朝服一律是以玄墨色爲主,見慣了白衣書生意氣的司徒律津,今天這一身正氣剛正不阿的官老爺形象倒讓人耳目一新。
“你沒事吧?”
江秋意搖搖頭,挑了挑眉頭,示意司徒律津看楚陶匠,楚陶匠已經嚇的神志不清,而楚苗苗的娘和弟弟也聞訊趕來,司徒律津心細,是他派了人跟着程程去的楚家村將人請過來的。
在媳婦和兒子面前,本來已經嚇尿了的楚陶匠,又端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子,身上還沒恢復幾分力氣呢就推了着急忙慌上前想來扶他的苗苗娘一把:“你來幹啥!你來幹啥!”
“俺……孩他爹你擱這鬧啥?喝多了咱就回家睡覺去,擱這鬧啥!”
苗苗她娘偷瞄了苗苗一眼,又看看這遍地的狼藉,不用想都知道是她爹乾的了,心裡頭對閨女愧疚得不得了,卻不敢當着他爹的面表露出來,只一個勁的想快點將他拽走。
江秋意卻是不肯這麼輕易算了的,當場就發話了。
“慢着,砸了我品秋陶廠就這麼走了說不過去吧?楚陶匠你搞搞清楚,你砸的可全是我江秋意的東西,你閨女在我這也是替我做事每個月領一點工錢而已,你上來二話不說就將我這兒砸的稀巴爛,如今這就想走了?”
就知道楚陶匠得撒潑耍賴,所以江秋意才故意將話挑明白了說,沒想到就這樣楚陶匠照樣沒皮沒臉的撒潑。
“幹啥?你還想讓俺賠錢啊?自打這敗壞了俺的名聲,自己個還弄了這麼個陶廠跟俺搶生意,俺已經多長時間沒賣出去過一件東西了?你想讓俺賠錢?那成這不是在你這做工嗎?就用她的工錢抵!”
楚陶匠雖是個手藝人,可好歹也是經常在街市上行走的,算得上半個買賣人,前頭借酒撒潑,這會子倒是清醒的不得了,耍起賴來啊條理清晰的!
“她是她,你是你!你砸爛了東西憑啥她替你賠?”
“那是俺閨女,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你!”
這楚陶匠倒也不抵賴,他知道這穿着官府的縣太爺都出現了,也聽說過一些縣太爺和這謝家村小娘子的風言風語,人家能大老遠的跑到陶廠來,難不成還能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不成?
所以他認賠,東西是他砸的抵賴不掉,那就賠唄,但卻把賠償推倒了楚苗苗身上。
原本是去八姓莊喊人的程程,剛出謝家村就遇到了縣太爺下鄉巡查的隊伍,他也就來不及多想了,當場就攔路喊冤了。這會子聽見大師傅她爹居然這麼沒皮沒臉的,程程氣的當場跳了出來打抱不平。
“大叔,你這也太過分了!剛剛你來的時候不是把大師傅剛領的工錢全要走了嗎?你拿了她的錢還要打她殺她,砸爛了東西又要大師傅替你賠?也太過分了吧!”
“這是俺們老楚家的事,關你啥事?難不成你和這有勾搭?俺就說她一個女的,領着你們一幫子半大小子能幹啥?這裡頭要是沒有齷齪事,你今天能站出來替她出頭?”
“你!你!俺沒有!”
到底是年紀小,叫楚陶匠的幾句難聽話就羞臊的滿臉通紅,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別說是程程了,就連苗苗她娘都忍不住難堪的別過了臉,楚陶匠這張嘴,向來是什麼難聽話都說得出口的。
“俺賠!”
江秋意聞言回頭,楚苗苗站在那裡,脖子上鮮紅的勒痕還那麼明顯,可她眼裡卻已經是無怨無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