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向了站在那裡的雲月嬈,只見她依舊低着頭,沒有說話,如此安靜,彷彿不存在一樣。
秦絲蓮的心裡,此時七上八下。
楊祥雪和清靈郡主此時正死死地盯着秦絲蓮,恨不得上前去把她生吞活剝了。
“回聖上,絲蓮不敢說謊,絲蓮的臉,正是被清靈郡主掌摑。”突然,秦絲蓮擡起了頭,眼神認真地看着皇帝,她的聲音,猶如雨後的彩虹,讓人心裡一亮。
“你!我哪有!”清靈郡主聽了秦絲蓮的話,想也不想,就開始反駁道:“皇伯伯不信可以問她們……”
清靈郡主指着同一馬車的閨秀們,剛要說話,就被皇后給攔住了。
“皇后嬸嬸。”清靈郡主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卻見皇后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就對皇帝說道:“聖上,這件事真相如何暫且不管,靈兒的手已經被月嬈打傷成這樣,能不能傷人還另當別論,但請聖上看看靈兒的手,都腫成這樣了,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練劍和繡女紅呢。”皇后憂心忡忡地看着清靈的手。
皇后的這一番話,又把衆人的目光轉移到清靈郡主的手腕和雲月嬈身上了,看來,她誓要問罪雲月嬈了。
衆人也都明白了皇后這樣的想法,於是,都不敢再說話,夏侯軒逸只是微微一笑,也沒再說話了。恐怕自己再幫下去,以後就逃不過母后的魔掌了。
“啊!好痛啊!”清靈聽了皇后的話,再適時來一聲慘叫,那慘叫聲,很淒厲。
皇帝皺着眉,眼神幽黑如一潭汪水,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嬈兒,還是你來說說吧,事情的經過。”這時,響起了一個如沐春風的男聲,如此好聽溫潤,頓時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只見衛潤律站在雲月嬈的身邊,伸出手,輕輕地拍拍她的頭,很是憐愛。
衆人心裡不由得打起鼓來,自從雲月嬈一再被皇后推向風口浪尖,衛潤律始終都沒有表過態,讓衆人也不明白他的心裡是在想什麼。如果真是雲月嬈傷了郡主,那他是否要懲罰郡主,給皇家顏面呢?可是現在看他此舉,似乎如傳說中一樣,對雲月嬈甚是寵愛,不會偏袒她吧?
雲月嬈就擡起頭來,對他溫柔一笑,道:“沒什麼,只是見郡主無故掌摑秦小姐,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本來是善事,以爲在昆國這樣一個有英明君主的國家,肯定會提倡,沒想到,還要被懲罰,我已經無話可說了,只希望懲罰了這一次之後,我要吸取教訓,以後幫人之事,打死也不做。”
雲月嬈的話雲淡風輕,卻是直直地衝擊在每個人的心裡。有一種人就是這樣,不輕易說話,話一出,驚天動地。
清靈郡主聽了,立即就氣極跳腳,“雲月嬈!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說皇伯伯不聖明嗎?你好大的膽子,扭斷本郡主的手骨不說,還侮辱皇伯伯,皇伯伯你一定要……”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讓雲月嬈翻身不
得!
“清靈!夠了!”突然,皇帝黑臉一聲吼,訓道:“月嬈的話裡哪有這個意思,你不要曲解!誰說朕不聖明?”
清靈郡主驚愣住了,她沒有想到一直寵愛自己的皇伯伯此時會對自己發這麼大的脾氣,一時轉不過彎來,只是呆呆地指着雲月嬈,“是她說的啊。”
皇帝卻是冷着臉,道:“月嬈說,做了善事還要被罰纔不聖明。如今,月嬈阻止了你的惡行,朕要感謝她替朕教訓你這個調皮的丫頭,還要進行賞賜!”
“啊?”清靈郡主的臉色頓時就慘白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受害者是她,不懲罰雲月嬈,到頭來,自己還被白白扭斷一個手骨?
雲月嬈就笑了,依舊是很淡定,說道:“聖上此舉英明,定會載入史冊,供後人瞻仰。”
皇上聽了,龍顏大悅,“希望借你吉言,流芳百世,不要落得個懲罰善事者的不聖明罵名就好。”
“皇伯伯,你一點也不疼愛靈兒了,靈兒被扭斷了手骨你都不替靈兒做主,靈兒要回去告訴爺爺。”清靈郡主聽着皇帝和雲月嬈的對話,終於明白過來皇上是不會懲罰雲月嬈的了,她氣不過,就委屈地站了起來,要離開這裡。
突然,清靈郡主就被皇后拉住了手,不讓她離開,給她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對皇帝讚道:“皇上此舉當然聖明瞭,聖明如聖上,乃昆國千萬子民的福氣。”她原本還有些疑惑,按照平時皇上寵愛清靈的懲罰,加上今天發生了刺殺這件事,皇上心情差極,一定會懲罰雲月嬈的。可是,在清靈和祥雪說了那麼多雲月嬈的惡行之後,皇上還沒有表態,就已經說明了,皇上是不會懲罰雲月嬈的,因爲衛潤律,所以她也只能順着皇上的意思。
“皇上聖明。”皇后的話一出,衆人都跪下來說道。
清靈郡主就算再傻,此時也應該跟着衆人的腳步對皇上阿諛奉承,這也是大勢所趨,雖然她心裡很不甘心。
“皇上,清靈郡主的傷,還是早點讓人醫治爲妙。”這時,衛潤律站了出來,瞄了清靈郡主的手腕一眼,說道。
“好,還有其他受傷的人,一律趕緊醫治!”皇帝下令道。
就這樣,一年一度的射獵日以這樣的一場驚險鬧劇落下帷幕。因爲皇帝關於這次的刺殺還有一些事要交代衛潤律,所以雲月嬈就先回衛府了。
她在浴池裡泡了個藥澡,把一整天的疲憊都洗掉,她披上了一件紗衣,來到了鏡子前,把紗衣脫下到腰間,看到了自己的背上那一大塊的淤青,她面無表情,穿上了紗衣之後,就來到臥室的牀上,躺下。
衛潤律還沒有回來,所以身邊的位置空空的,她感覺不到背上的疼痛,心卻有些悲涼。她閉上了眼睛,今天的一幕幕就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裡重現。今天她經歷過最多的感受就是害怕,與黑衣人對戰的時候,她害怕,因爲她感覺的到,自己面對的是武功高強的職業殺手,沒有絲毫感情的生物
,這不是像電視上的女主角遇到危險的時候,你知道她是主角,所以不擔心她會死,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生死只是一瞬間的事;律被上百人圍攻的時候,她害怕,害怕他會輸會受傷,害怕他比自己早死,那麼她不知道該如何去承受;她也害怕,害怕他不來救自己,這就像是在告訴她他不愛她一樣。
太累了,腦裡的胡思亂想,不一會兒,都化成了均勻的呼吸聲。
她睡着了,睡顏不安詳,眉頭微蹙,像是遇到了什麼煩惱事一樣。
臥室裡的燈並沒全部熄掉,留下了一盞孤獨的燭火在搖曳着,房間裡,只有微弱的燈光。牀上,只有雲月嬈一人睡着,房間裡,也沒有別人,很安靜。
這時,傳來了很細微的腳步聲,一雙穿着黑色靴子的腳走了進來,一步一步,慢慢地來到了牀前。
雲月嬈睡着,絲毫沒有察覺到房間裡多了一個人。她身上只是披了一件薄紗,背對着那人。
一隻大手朝她的背部伸了過去,輕輕地,去掀開了她的薄紗,露出了她的背部。只是此時,她的背部是一片淤青,並不美觀。那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突然,一隻柔軟的小手猛地抓住了那人的手,緊緊的。
“吵醒你了?”傳來他依舊如沐春風般好聽的聲音。
雲月嬈睡眼朦朧,坐了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回來了?我原本要等你,沒想到自己先睡着了。”
“抱歉,不該讓你等到這麼晚。”衛潤律就皺起了眉,也坐在了牀邊,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蛋。
雲月嬈就把自己的身體靠在了他身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笑,沒說話。他早就讓人來跟她說過今晚可能忙的比較晚,讓她早點睡,是她自己一廂情願要等的。
“怎麼不擦藥?”他微微嘆息了一聲,若是嬈兒的醫術,這背上的傷,只要擦上了藥,很快就能好,但他剛纔看到,沒有敷藥的痕跡。
她靠在他的懷裡,擡頭,看了看牀幔,聲音有些慵懶:“我自己夠不到,也不願讓別人觸碰。”
他就無奈的笑了,“來,我幫你。”
“嗯。”她點了點頭,就在枕頭下拿起了一個藥瓶遞給他,然後自己坐直了,脫下了薄紗到腰間,露出了自己的上半身。
在微弱的燈光下,他可以看到她原本白皙紅潤的肌膚上,有一大塊刺眼的淤青。他心疼地蹙起了眉,就把藥倒在手心上,再輕輕地幫她揉。
雲月嬈頓時就感覺到自己的背部一陣冰涼舒適感,還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她背上溫熱的觸感,能感覺到他對她的溫柔,他對她的小心翼翼,他對她深深的愛,如果如此,那今日的那場刺殺裡的他是幻覺嗎?又或者,今夜這個他纔是幻覺。
“嬈兒,你會怪我今天沒有去救你嗎?”他看着她的傷,清澈的眼睛有些溼潤。沒有人會知道,她即使是一根小指頭受了傷,都像是在他的心裡狠狠地颳了一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