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情動 (4)

四月底,B市二中一年一度的春季運動會就要來了,運動會結束,期中考試也就來了。

“嚴絡,你報項目了嗎?”杜飛在公交車上問他。

“沒興趣!”嚴絡懶懶的回答。

“我報了長跑,5000米。”杜飛說。

“就你這喝紅糖水的體質,還敢報長跑!”嚴絡有些驚訝,“先說好了,你病倒了我可不負責把你弄回去。”

“嗯!”杜飛點頭。

“哎?我說我不管你!”嚴絡對他的不在意心裡有點不爽。

“我知道嚴絡纔不會呢!”說着杜飛有點害羞的低下了頭。

“你TM學壞了!”嚴絡立刻開心了,狠狠在他頭上薅了兩把。

“那你會給我加油嗎?”杜飛問。

“當然了,還有誰敢讓老子給他加!”嚴絡說。

杜飛聞言很開心,用肩膀蹭了蹭嚴絡。嚴絡被他這近乎撒嬌的行爲弄得心裡癢癢的,又在他頭上抓了兩把。

運動會在一片轟隆隆的鑼鼓聲中開幕了。運動會一共三天,最後一天晚上還有個晚會。

第三天第二場就是男子5000米長跑,也就是繞操場跑12圈半。

嚴絡老神在在地打着一把黑傘,大爺似的坐在觀衆席上。他眼睛緊盯着一個人,那個人彷彿感覺到什麼似的也轉頭看向他,並對他笑了一下。嚴絡有點慌亂,他想:笑這麼好看幹嘛,這麼多人給誰看?他深呼吸了一下,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給他做了一個加油的姿勢。他回了一個加油的姿勢,嘴脣開開合合,嚴絡看懂了他說的是什麼,他說“我會贏”。

嚴絡知道,他說會贏,就一定會贏。但看着跑道,他還是有些擔心。

一聲槍響,一羣充滿青春氣息的男孩子們衝了出去。

嚴絡緊盯着那個身後號碼是006的男孩子,他覺得杜飛一定是給他下了什麼藥,不然他的眼神怎麼移不開啊。

杜飛一直保持在中間,穩穩的調整呼吸。還剩一圈了,大家都筋疲力盡掉到他後邊去了,他正想衝刺,突然一個個子比他高也比他壯的男生靠了過來,對他說:“你就是和嚴絡關係特好的那個人吧。”

杜飛征了一下後“嗯”了一聲。

“他是基佬,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不-是!”杜飛有點莫名其妙。

“我也是A市一中轉來的,我知道。”說完他就掉到後邊去了。

杜飛徹底傻了,他在身體很累的情況下已經不知道他說的對不對了。

他一晃神就跑到別人的跑道去了,那個同學也在衝刺階段,來不及反應就撞上去了,兩個人同時摔倒在地。

嚴絡一看,蹭一下就站起來了,丟下傘就跑了過去。這是嚴絡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了焦急的感覺。

那個同學喘着氣連忙扶他,“同學,你沒事吧!”

杜飛一看,有同學超過他了,也沒管有沒有事,立馬爬起來,說了一句“沒事”,就加速向終點衝了過去。

嚴絡在狂奔,因爲他要去找對他重要的人。杜飛也在狂奔,因爲他想要把獎品送給對他重要的人。

杜飛用全部的力氣衝過終點線,他感覺心臟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他累極了,但他不敢坐下,怕坐下了就起不來了,只能把雙手放在膝蓋上,彎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嚴絡看到他,立刻跑過去把他扶了起來,順勢攬着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肩上,然後慢慢的把他扶到旁邊坐下。

在他們都沒注意的地方,一個男孩正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嚴絡剛纔跑的太着急了,聲音有點沙啞,焦急地問:“摔哪了,疼嗎?”

剛纔還沒什麼感覺,一見到嚴絡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突然覺得膝蓋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爲什麼聲音裡帶着點委屈:“嗯,膝蓋疼。”

嚴絡聞言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背上,彎腰去看他的傷勢,“出血了,我揹你去醫務室。”

嚴絡面上不顯,其實心疼極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背了起來。

杜飛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嚴絡背上了,他的胸膛貼着嚴絡因爲跑步而發熱的身體,他腦子已經空了,只能聽到自己心臟“通通通”在狂跳。

醫務室裡,校醫清洗了下杜飛的腿,又上好了藥,對他說:“摔得不重,先別碰水,三天後來換藥。”

杜飛聽到嚴絡重重呼出一口氣,他的心裡又酸楚又……有點開心。酸楚的是又讓嚴絡擔心了,高興的是嚴絡關心自己。

上好藥,嚴絡又要揹他,他說:“不不不,不用了,我又沒殘廢,我自己走。”他是怕再有那種感覺,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他現在再想想那個男孩說的話,突然感覺有點……慶幸。

嚴絡也沒強求,天知道他剛纔壓抑的有多難受。他揹着杜飛的時候彷彿想明白了,那個傻逼李延或許說的是對的,他自己是喜歡杜飛的。

嚴絡慢慢的扶着杜飛到領獎處領了獎品,他很奇怪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杜飛拼命去贏的。

杜飛拿到獎品什麼也沒說,就帶着嚴絡往回走,直到一起坐到了柳樹下的長椅下。他慢慢的把東西遞到嚴絡面前,臉蛋紅紅地說:“我贏的,送給你。”

嚴絡驚了一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是一支最新款銀色的寫樂鋼尖系列8016小桃心鋼筆。他心裡一陣酸楚,沙啞地說:“你拼了命就是爲了送我一支鋼筆,你TM是逼傻嗎?”

“我……我想讓你高興,你對我好,我想送你個禮物。但我知道你用的東西都很高檔,我買不起,我覺得你會喜歡這支鋼筆,我就想贏來送你,你……你別生氣,我……”

杜飛還沒說完,嚴絡一把抱住杜飛,把頭埋在他頸窩裡壓着嗓音說:“以後別這麼傻了,什麼東西都比不過你。”

杜飛心裡一暖,頭在他肩上蹭了蹭,答:“好!”

嚴絡抱着杜飛的那一刻,他的心裡百感交集。整整六年了,他的情緒被人一點點潛移默化的影響着,好像它們終於按捺不住了,它們終於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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