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父嚴母帶着嚴繹出去旅遊了,說要去個十天半月的,考慮着嚴絡學習壓力大,就沒帶他。當然嚴童鞋根本也不去,去了就要和他家蘑菇寶貝分開了。
一天早上,嚴絡正在家睡覺,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他煩躁的拿起手機,語氣中透着強烈的不爽:“喂,誰啊!”
對方聲音很嘶啞:“嚴哥!”
嚴絡有了點精神,“趙文強?”
“是我,嚴哥,你和杜飛關係最好,能把他聯繫方式給我嗎?”趙文強說着還吸了一下鼻涕。
嚴絡一聽見杜飛的名字立刻就精神了,連忙着急的問:”怎麼了?“
“我能去找你嗎?”
“行,我把地址發你。”
“謝嚴哥!”說着趙文強掛了電話。
嚴絡這邊睡意全無了,他想:趙文強找杜飛有什麼事啊?他想給杜飛打個電話,又想了想還是沒打,放下手機起牀洗漱了。
叮咚,叮咚
嚴絡打開門看到兩隻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的趙文強,驚了一下才把他帶進來。
兩人坐下後,嚴絡問:“怎麼回事?說吧。”
“嚴哥,我……”趙文強的嗓子啞的幾乎說不出話,嚴絡見狀趕緊給他倒了一杯水。
他灌了下去,繼續說:“我找杜飛,是因爲張晚晚的事。”
嚴絡一直避而不想的事情還是來了,但他想不出這關趙文強什麼事。
“張晚晚?”嚴絡問。
“是,我很早就喜歡張晚晚了。”
趙文強家和張晚晚家是鄰居,兩人打小認識,算是青梅竹馬了。別家小孩欺負張晚晚,趙文強保護她,張晚晚有吃的玩的也會和趙文強分享。就這樣一年一年,在趙文強心裡,這輩子已經認定張晚晚了,而張晚晚也並不討厭趙文強。
但10歲那年,張晚晚突然就對他疏遠了,他到處打聽才知道張晚晚定了娃娃親。那個時候他還不清楚娃娃親的意思,跑過去問張晚晚,張晚晚哭着說,她以後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
但那以後趙文強沒有放棄,依然像從前一樣對張晚晚好,他傻傻的期待着事情的轉機。
“我每年都去參加她的生日聚會,昨天是她的生日,我高高興興去了,帶着精心挑選的禮物。我知道她想要那條項鍊好久了,我攢了半年的錢纔買給她。可剛到她家門口,就被張叔叔攔住了,他和我說,他知道我喜歡晚晚,但晚晚不會答應的。我不信的,我覺得晚晚是喜歡我的,她只是需要時間。我跑去問她,她告訴我,她討厭我,討厭死了。可她說這話的時候在哭啊,不喜歡我爲什麼又哭的那麼傷心……”他開始哽咽,用手捂着臉,慢慢肩膀開始顫抖。
看起來最堅強的人心底卻是最柔軟的,表面無情的人其實才是最深情的……
嚴絡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種什麼心情聽完趙文強的故事的,他心裡亂極了,已經理不清了。他只能想得到杜飛了,他不知道杜飛會不會也選擇放棄……
他拿過手機撥通了杜飛的電話……
杜飛聞言什麼也沒想就跑了過來,三人就這樣坐在沙發上沉默着。
嚴絡突然轉身抱住杜飛,對他說:“你會放棄嗎?”
“不會!”
“好,那我們一起面對。”
嚴絡鬆開杜飛,緊緊牽住他的手,此時趙文強已經看呆了。嚴絡開口,帶着堅定和冷靜沉沉的說:“強子,我喜歡杜飛。我不可能任這件事發生的,你願意一起嗎?”
趙文強哭了,狠狠點了下頭。
待三人情緒都差不多了,杜飛說:“這事得我媽去說了,張叔叔一直心懷愧疚,而我媽直到現在都沒徹底原諒過張叔叔……所以……我去說,我媽對我也是愧疚的……“
嚴絡說:“我也去。”
“好!”杜飛看着他笑了笑,看着嚴絡他感覺到了無比的安心。
兩人就這樣拉着手進了麪館的門,杜母看到他們這樣愣住了,畢竟哪個家長也很難接受,嚴絡和杜飛都做好心理準備了。但杜母只是驚訝了一會,隨後恢復了原樣,讓杜飛留下看店帶着嚴絡去了自己房間。
嚴母走進房間讓嚴絡帶上門,隨後從一個小箱子裡拿出了兩張紙,遞給了嚴絡,隨後坐在了椅子上。嚴絡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低頭一看——手術通知書,死亡通知書,而在家屬簽字那一欄裡歪歪扭扭地寫着三個字——杜子騰。
嚴絡說不出自己的感覺,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痛,痛的肝腸寸斷,體無完膚,心死死擰在一起,他快喘不上氣了……眼淚不受控制的一瀉千里,暈溼了那兩張薄薄的紙……他站不住了,坐在了地上,死死抓着那兩張紙,抱在懷裡……
杜飛父親出車禍的那天,母親受了刺激難產,父母同時被推進了手術室,只有十歲的杜飛守在手術室外……在這個城市裡,他沒有別的親人依靠,唯一熟悉的張叔叔此時也在搶救,一家人無暇顧及。有醫生護士要帶他找個地方睡覺,他不走也不說話,只是呆呆搖頭……他就在外邊等着,等着他的父母出來帶他回家……他不吃東西不喝水,就在醫院冰冷的長椅上呆呆的坐着。
他想:是我不乖,爸爸媽媽不要我了嗎?但他搖搖頭否定自己,爸爸媽媽很愛自己,或許再等一會兒,爸爸媽媽就出來帶他回家了,爸爸會給他買玩具,媽媽會做好吃的炸醬麪……
他等啊等,天變亮了又變黑了,白色的鐵門打開了,他眼裡閃過一絲驚喜,跑着過去找他的爸爸媽媽……然後他哭了,沒有爸爸媽媽,只有兩張慘白慘白的紙,輕輕的薄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