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一家回到家就各自洗漱睡覺了。
嚴絡躺在牀上卻無法入睡,腦海裡都是那個少年恬靜的樣子。乾脆又拿過手機刷着學校的貼吧,一如既往地扒拉着。但這次卻不像上次那樣漫無目的的亂看,他心裡總覺得很想看到某張照片或者說某個人……
翻着翻着就困了,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就去找周公了,就像那個麪館少年一樣。
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裡他好像看到了麪館少年的臉。少年從迷霧中走來,微笑着卻走的很慢很慢,那張臉漸漸清晰,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他想盡力看清一點,再看清一點……
扣扣,扣扣
“小絡,快起牀了!你一個同學來找你了。”嚴母邊敲門邊大喊着。
本來嚴絡的夢被打斷,沒看清少年的臉很生氣。但一聽到“同學”兩個字,猛的想起昨天叫小黑蘑菇找他來着,立刻就從牀上跳了起來。一改平常拖拉習慣,出奇的利索。沒十分鐘,就從房間衝了出來。
他從樓上向下看着小蘑菇頭,杜飛聞聲也擡頭看了看他,隨後對他笑了一下。
他立刻衝下樓梯,抓了抓頭髮,對他說:“不好意思,起晚了。”
“沒關係,不晚,你還可以吃個早飯。”杜飛笑着說。
嚴絡突然覺得,夢裡的少年好像……有點像杜飛。但他隨後又覺得荒謬,便不再想了。
他抓起牛奶猛灌了半杯,又拿了一片面包叼在嘴裡,一把拎起書包,轉頭對杜飛說:“走吧。”
杜飛起身說了句:“阿姨再見。”
嚴母覺得這孩子很懂禮貌,又是小絡在B市第一個關係好的朋友,就答了句:“有空多來玩啊!”
嚴絡帶着杜飛出了門,走向車站。
就這樣嚴絡開始每天和杜飛同行,本來路程也不遠,路上兩人話都不多,而且一般都是嚴絡問一句,杜飛答一句。時間就在這樣平平淡淡中溜走了,轉眼已經開學一週了。
B市算是北方的城市,但冬天卻不是很冷,最低也就0度左右。開學的那天正好立春,開學這幾天天氣都挺好的,也比較暖和。這兩天突然開始倒春寒,天陰沉沉的,寒風一吹直教人打哆嗦。
中午放學,一般嚴絡從西側樓梯下樓,這樣比較近。他和杜飛約在站牌匯合,然後一起坐車回家。
但剛纔杜飛給他發信息,說自己有點事情,得晚一點回去,叫他自己先回家。他也沒多問,就應了句好。
他一出教室門,眼睛一掃發現2班還沒鎖門。他想:小蘑菇頭難道還沒走,該不會又被欺負了吧!
他心裡突然有點不安,急匆匆走了過去。推開門就發現了臉色蠟黃,嘴脣發白的杜飛,正彎腰站在飲水機旁。他一隻手捂着肚子,一隻手端着水杯正在接水。
杜飛聞聲擡了擡頭,有氣無力的說了聲:”嚴……嚴絡?”一走神,水漏了出來。“嘶~”,熱水燙了他一下。
嚴絡見狀立刻跑了過去,連忙把水杯接了過來,隨手扔在桌子上,又抓住他的手仔細察看着。
“沒……沒事。”杜飛想把手收回來,但他力氣很小,只能任一雙有力的大手抓着一隻白皙軟滑的手上下打量。
“應該沒出水泡,沒大事。”說着愣了一下,隨後鬆開了他的手。
嚴絡沒想到一個男孩的手能這麼光滑,這麼……柔軟,所以不由徵了一下。隨後他有些慌亂的看向杜飛的水杯,裡面裝的是一種黑紅的液體。
“這是什麼?”嚴絡問。
“紅……紅糖水。”杜飛臉色紅紅答了句。
嚴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一直捂着肚子的手,沒忍住艱難的開口:”你……是女人?“
雖然16歲的他並沒有交過女朋友,但女孩生理期的特點他還是略知一二的。
“不不不,我是男人。”杜飛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卻也站不穩了。眼看杜飛要倒,嚴絡一隻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隨便搬了個椅子,扶着他坐下。
嚴絡把紅糖水遞給他,搬了張椅子坐他對面,看着他喝。
他端着慢慢喝了兩口,氣色稍微好了一點,解釋道:”我……這是胃病,從小的毛病。每年倒春寒的時候總得犯一兩次,有的時候不注意一年犯個幾次也是有的。紅糖水是暖胃的,喝了舒服點。”
“所以就因爲這個,他們叫你菲姐。”嚴絡都不知道他竟然有一天會這麼討厭瞎起外號的人。
杜飛又喝了一小口,說“嗯……他們就是愛開玩笑。”
“吃藥了嗎?”嚴絡問。
”藥不管用了,醫生說要慢慢養。“
嚴絡不由心一緊,沒再說話,就靜靜看着杜飛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了一杯水。
休息了大約10分鐘,杜飛說:“我們快走吧,耽誤了一會兒,我得快回去幹活了。”
“不休息還幹什麼活?”嚴絡莫名的有點心疼杜飛。
“沒事,習慣了。”杜飛笑道。
嚴絡扶他起來才發現,旁邊這個人的頭剛好可以枕在自己肩膀上,他是那麼的……單薄那麼的……脆弱。嚴絡扶着杜飛一隻胳膊,讓他靠着自己,想讓他輕鬆些。杜飛懂得嚴絡的好意,說了聲謝謝。
到了小別墅門口,嚴絡問:“真不用我送你回家?”
“不用,回去吧。”杜飛笑着。
“多休息。”
“嗯。”杜飛揮揮手轉身走了。
嚴絡望着他的背影,心臟不由又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