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讓怪物如此兇暴殘忍,連傷數十人性命而還不罷休?
是它對人類的恨嗎?
不是,恨,之會讓它麻木,愛,纔是殘忍的出發點。
事實上,這與它還未出世的孩子有關。
我們再次遇到雌火龍的時候,這裡已經是一片人間地獄,屍山血海,慘不忍睹。
殘骸與哀鴻遍野,這裡面有獵人的,也有附近其他怪物的。
早先出發的大胖和石頭都受了傷,一個被抓傷了肩膀,幾乎廢了半邊身,另一個背部被嚴重燒傷,衣服被浸出液黏在一起。
周圍還有大量看到救援信號而不斷趕來支援的獵人。
公會終究是選擇了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這個據點。
雌火龍已經不再是那深綠色的外貌了,它的鱗片金光閃閃,就像是從熔融的松脂裡面打了滾一樣,背上、雙足與尾巴上的棘刺變得尖銳細長,還在往下滴紫紅色的液體。
它的嘴巴里面不斷漏出來火苗,而不是噴出,這說明它並不是出於威嚇而是出於極端憤怒纔有如此表現。
這就叫真情流露。
遠處建立了臨時的營地,傷員被擡到這裡緊急救治。
我和曾小牛下了車一路走過來,還能不斷聽到有人在喊“喂,死的撂下,先救喘氣兒的”這樣的話。
也就是在之前狩獵黑獄魔窮奇的時候聽到過這種話,情況已經如此嚴重,甚至沒有閒暇管死去獵人的遺體。
我們很快找到了現場負責指揮的人,從他的肩章看,是公會軍隊的人。
特別要說的是,“公會軍隊”是我們約定俗成的簡稱,全程是“泛大陸軍事化狩獵公會大隊”,本質還是狩獵隊伍。
這個大隊下轄若干中隊,每個中隊又有多個小隊,小隊則和其他公會狩獵隊一樣是四人制的。
既然公會軍隊的人都在這裡了,那麼說明公會已經足夠重視,因爲據我所知,這就是公會壓箱底的王牌,迄今爲止所有的公會皆傳獵人都來自這個編制。
指揮官也發現我們兩個,招呼我們過去:“我是牛隊的副隊,魏必至,你們是這附近哪個地方的獵人?”
我:“魏隊,我是吳耀飛,他是曾小牛,我們是附近光榮縣人九邊境基地的獵人。”
魏必至:“人九?你們接受何靜的領導?”
我:“隊長黃遠峰,副隊長何靜。”
魏必至:“什麼正的副的,分那麼清楚幹什麼。我們現在要對付一頭發了瘋的金火,我以牛隊副隊的名義臨時徵調你們兩個入隊,你們兩個來輔助操作攻城武器輔助我們。有什麼事,打完獵再說,現在過去弩炮那邊!”
我們就此加入了對付金火龍的戰鬥之中。
藉助森林裡面錯綜複雜的地形,獵人們迅速組建了防禦工事和進攻部隊。
利用高閃和煙霧來壓制金火龍的視野,加上它在竭力保護自己的龍巢,不肯離開半步,我們一時半會兒還是非常安全的。
弩炮被設置好,這種弩炮和公會傳統的那種不一樣,它是用重弩裝上輔助支架以後改裝出來的攻城武器,根據要求進行兩種不同的特化。
一種是更換供彈模塊,改用彈鏈供彈的機關弩炮,一種是更換槍管和瞄準具,進行極高威力單次擊發的狙擊弩炮。
現場兩中都有,我們要做的就是去帶上一把,然後找個好地方把弩炮架起來攻擊金火龍。
力氣大的曾小牛一下端起來一把機關弩炮,把幾條彈鏈斜挎在兩肩,就像《終結者》裡面的施瓦辛格那樣。
我力氣小,比太刀更重的武器就吃不消了,所以選擇狙擊弩炮,將之背在背上,換下來的太刀小心放在一旁,一會兒結束了還回來取。
持續不斷的龍吼和慘叫傳來,一個獵人拎着一隻斷臂匆匆忙忙地從旁邊跑過,我發現他的左臂已經消失了,可能右手拎着的就是。
魏必至爬上樹觀察了一番,然後扯着嗓子大喊:“所有人後退,射手接替壓制!”
前方最靠近金火龍的多名長槍手立刻換換後退,而金火龍緊緊盯着他們,似乎隨時準備一口龍炎噴出來燒焦一切。
這是個小技巧,和飛龍種對陣的時候,如果獵人轉身逃跑會激發怪物的兇性,使得它們暴起追殺。
反之,如果是這樣小幅度後退,緩緩離去並且始終與怪物面對面的話,會讓怪物處於一個傾向於戒備和試探的狀態。
同時這種連續的小幅度後退會起到一個示弱的作用,除非是極端嗜殺的怪物,或者陷入憤怒狀態的怪物,否則一般的飛龍種都會選擇就這麼靠“威嚇”來嚇走具有威脅的入侵領地者。
我通過瞄準具看清楚這隻金火龍發怒的原因了。
它背後是龍巢,裡面原本的龍蛋已經損壞,僅留下一枚,周圍都是蛋黃和蛋液,淌了一地。
之前被奇怪飛行物射殺的火龍,其屍體躺在龍巢旁邊,還插着那根可怕的擊龍槍一樣的東西。
我:“果然,恨只會讓人麻木,愛才是殘忍的來源。人是這樣,怪物也是這樣。”
曾小牛:“哥,咱還在等個啥?趕緊給它突突了完事兒。”
我:“不懂別瞎叫喚!咱得聽人指揮,你懂這種團隊狩獵嗎?!”
曾小牛:“哥,胡裡花哨那麼多,不如直接上去給它剁吧了。我要是能整個長槍,非上去給它一槍捅哥透心涼。”
似乎人類的後退讓金火龍稍稍安靜了些許,但它似乎還是要把人類完全趕出去,至少讓它聞不到人類的氣味。
所以一仰頭,嘴裡面火花四濺,似乎憋了一口氣,要來個大的。
這是一種通用的判斷標準,很多怪物都擁有特殊器官,能夠通過後仰的動作調動特殊肌肉,將一些投射物噴射出來,有些是火球,有些是電漿,有些則是高壓水球,不一而足。
魏必至:“射手攻擊,集中打頭!!!”
這一聲大吼,那真是槍林彈雨。
我聽過打鐵的那種一板一眼的“乒乓”的聲音,但是現在這種機關弩炮,就曾小牛拿的這種,那真是“乒乒乓乓”連綿不絕。
而我自己?
我瞄準金火龍的胸口扣動扳機,這樣可以依靠後坐力在弩彈飛出導軌前使得炮口擡高,正好就能夠打到頭。
一枚長杆弩彈飛出去,像是箭一樣地紮在金火龍嘴邊,當場引發一串爆炸。
狙擊弩炮的弩彈經過特製,命中後能夠引起連鎖爆炸,而且加強了穿透力,爲的就是穿透怪物體表,在其體內爆炸。
但是金火龍頭部因其整體變化後肉質奇差無比,如果是雌火龍的話,這一下就穿進去炸了,可是金火龍的話最多炸一下它頭殼,穿是穿不透的。
不過如果破壞,通過飽和攻擊之類的方式破壞其頭部,那麼其頭部的整體強度會大幅度下降,使得肉質變得奇好無比,直接成爲弱點。
這種先破壞後軟化的肉質結構,屬於“魯伯特之淚”型,算是我自己定義的,公會那邊沒有這種稱呼,但是也記錄過“金火龍頭波破壞後肉質軟化”的結論,獵人們能夠從中受益。
一通掃射猛攻,金火龍一口火沒噴出來,反倒是在嗓子和胸口附近憋住了,扭頭甩向一邊,只流了一些口水出來。
火龍體內存在火炎袋這種器官,內含特殊液體,汽化後會形成易燃易爆的氣溶膠,如果是噴射出來的話,就會形成火球,碰撞後還會發生大爆炸。
如果在火龍仰頭準備噴吐龍炎的時候集中攻擊其胸口、脖子、頭部,就有可能打斷其招式,令其停下動作來。
這頭金火龍喪夫失子,僅存一龍兒,它守着龍巢和配偶的屍骨,無論如何也是不肯退卻的。
現在遭受重創,它似乎無力再戰,而長槍手則重新結陣,慢慢圍上去。
這場慘烈的戰鬥即將迎來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