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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轉。
說實話我已經很厭煩這樣頻繁地暈倒醒轉———可是這一次不是自然醒來。我毫不懷疑是自然那就不可能醒來了。
是讓水給嗆醒的———一股水流從渠道上游漫過來浸沒我的頭頂寒冷刺骨無法呼吸———如果沒死就不能不醒來。我還沒有死所以我醒來了雖然不太樂意很難受真的。
我咳嗽幾聲吐出嘴裡的髒水我掙扎着爬上了溝沿。四周很黑已經是晚上了。我看見不遠處的路上有來來往往的車燈。
………
癱倒在車的後座上我終於鬆下一口氣。“幸福街小區再去市公安局。”我告訴那個———是的我得先回去換個衣服我現在這樣子不用看鏡子都能知道那就叫一個人不象人鬼不象鬼。
這是一輛回城的出租車司機師傅是位大叔面相憨厚他看我的眼神很害怕。“快點開。”我招呼他說“給人打劫了我去報案。”
“哦。”這個解釋讓師傅安了心“你沒事吧?”他回頭問我他的樣子不無擔心。
“沒事死不了。”我說同時我看見了他車上的麪包和水。“先給我吃點吧餓得不行了。”我說“我給錢。”
………
吃了一點東西又靠在後座上休息了一會我感覺體力恢復了許多我坐起身來。“師傅能不能麻煩你再快點?”太久了快一個小時還沒到地方我心急如焚有點坐不住了。
“小夥子———”司機大叔在後鏡裡望了我一眼“我也被人搶過也差點沒命。”他說“事情既然生了你就得挺住該幹什麼幹什麼千萬別亂。”
“哦。”我說。“謝謝。”
我又從師傅那裡討了一支菸吸上了。
是的要冷靜這位師傅也說了。我一邊看着車窗外一邊想遇事不能慌一定不能慌要穩住。
車到市區時我的呼吸已經完全平復下來。腦子裡沒有回憶沒有那些足以讓我崩潰的內容。我只想着自己應該去做什麼。
“是從那個路口進去嗎?”師傅指着前面問我。
“對的就是那裡進去就有個大門。”我說“車子直接開———”
我的話沒有說完。“停下來停下來!不要過去!”我的手搭上了師傅的肩膀。
司機大叔被我的突兀動作嚇了一跳趕緊一腳剎車踩住了他回頭看着我眼神裡全是疑惑。
我沉吟了一會。“麻煩你轉一下從這邊走小區還有條後門。”
………
我在離房子還有幾百米的地方下了車然後把身子隱蔽在一顆樹的後邊我看着眼前的景況感覺心裡有點涼。
有危險———不是什麼預感事實上我已經嗅到了不祥的氣味非常真切。
我居住的小區是一個不大的院落從馬路轉進去二十幾米就是前門剛纔我看見門外的街道上停着一輛車的位置有點怪我覺得不太。
那輛車的車頭斜斜地對着院子的門。它的停泊方式讓我聯想到守株待兔的獵人。因爲街道上只留下一輛車的位置一旦進入院子那輛車可以通過最短的路徑以最快的度堵住大門任誰都無法再從那個地方從容跑出來。
再轉到後門和我想的一樣———一輛毫無特徵的普桑守候在那裡跟前門那輛車的姿勢完全相同。
嗯這個現象說明什麼?———當然有可能是我多慮了這只是一個巧合。我也並不知道平時有沒有人這麼停車的。但是我不敢肯定我只是不想再出意外我必須對自己的處境有個清楚的瞭解。
我把衣領豎了起來然後低着頭從樹下慢慢地走出去。街道這邊光線很暗身邊的人也多應該不怕有誰認出我來。我又轉到房子的另一側這裡正對着我的後。
我的房間就在二樓現在裡面黑燈瞎火的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我揀起一個小石子扔了進去的一聲砸在外邊的玻璃上。
沒反應。
再扔。還是沒有狀況。
扔到第四塊石頭時我終於觀察到客廳通往陽臺的門微微地動了一下很微弱但是我肯定。
我慢慢地走開了。
………
我找到一個公用電話我想打給李軍我要告訴他有人在追殺我我需要保護我怕自己不能活着進入公安局。因爲他們既然敢在我的房間裡蹲坑守候我就不能保證在公安局的門口會不會也有人在等。
我誓在不明白狀況的情況下我一定要謹慎我會小心翼翼地保重自己。哪怕這種謹慎的保重看上去如此膽怯令人笑。
是的我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險現在我沒有這個權利。
電話通了。李軍很快地接上他說話的語氣沒有什麼意外非常嚴肅。他的這個態度讓我感到很意外。我覺得他就是在等我的電話。
“你在哪裡?”我還沒說話他開口就問。
好象有什麼地方不對頭我想。“你知道什麼情況?”我反問他“爲什麼問這個?”
“位置?”李軍毫不猶豫地追問“我來找你算你自己投案。”
“投案?”我吸了一口涼氣。“我爲什麼要投案?我犯了什麼?”
“你做過什麼你自己清楚。”李軍斬釘截鐵地說。“殺人潛逃終生追捕!你應該知道。你跑不掉的!”
“殺人?潛逃?”我跟着他莫明其妙地重複了一句“說清楚點!”雖然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但是現在我無法冷靜。
“相信我———”李軍的聲音很冷酷“隱瞞是不起作用的你也逃不了多久!我希望你的這個電話是來向我投案自的。”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直接擊中我的眉心。“雲菲菲失蹤了———所有的證據都表明是你殺害了她!”
◎#¥%…a#$%^&;*!
電話從手裡滑落掉在了櫃檯上。
極度暈眩!
我捂着腦門感到汗又冒了出來。
在我住處埋伏的不是殺手而是警察!警察在蹲我的坑!我殺了人!是我報的這個案!我殺了雲菲菲!
太荒誕了。
不是世界瘋了就是我瘋了。
話筒裡面付出李軍的喂喂聲。我定定神又拿起電話。是的我不能瘋我沒有瘋的權力。不管生什麼我都要去直面那是我的責任。
“我沒有殺人我誓!”我說。“我沒有罪是劉從軍乾的。”
李軍想了一下。“不管人是不是你殺的。”他說。“你都得過來說明問題。”
“不行。”我的瞳孔縮緊了。“你們會整死我。”我的腦子裡急轉動是的雲菲菲失蹤以前整天都跟我在一塊我的嫌疑絕對最大。劉從軍?他出現過嗎?誰可以證明他殺了人?誰來證明我沒有殺人?而且我可以肯定如果落在他的手裡他有辦法讓我成爲一個真正的殺人犯。
李軍在電話那頭勸說我他說得慢條斯理。“沈宜修知道我爲什麼跟你說這麼多嗎?因爲我一直當你是好朋友。我欽佩你的才華也欽佩你的正直———”
“正直?呵呵。”我覺得很好笑。“一個正直的殺人犯?”說到這裡我突然警惕起來“爲什麼說這些?”我向四周看了一眼。
身周的環境很正常沒什麼異常但是我感覺到了危險。“李軍!你在拖延時間?你在找我的位置?”我大聲問。
“別掛電話。”李軍也大聲說“你跑不掉的!”
“不行。”我說。“我會逃我不會讓你抓到。”我開始東張西望找尋逃跑的路線。
“我對你很失望———”李軍在那頭嘆了一口氣。
“那你繼續失望吧。”我把電話扔了我瘋狂地跑動起來我用最高度穿過了街道。
在我轉過街角到達一個電影院的入口並且迅匯入進場的人羣中時我聽到在我原來站立的那個位置傳來無數警笛的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