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姜書記說話,牛大江搶先開始發難道:“任笑天,我也不知你們是從哪兒找來了這麼一個瘋婆子,編造出這麼一通謊言,就想陷我於牢獄之中嗎?呸,休想。我問你們,這個女人既沒有聽到我約寧麗去我家,也沒有看到寧麗把憑據交給我,你們用什麼來定我的罪?”
“有意思,真的是很有意思。你們爲了打擊忠良,竟然不惜工本地花費這麼大的力氣。你們這樣的做法,實在是讓人寒心。”此時的牛大江,面目猙獰,臉頰上的肌肉扭曲,看起來十分嚇人的樣子。他這樣的做法,典型的是破罐子破摔嘞。
儘管如此,也不能說牛大江的說話就完全不在理兒上。因爲現在出場作證的人,除了寧麗一人是直接當事人外,其他的證人,基本上都是人云亦云,並沒有現場目睹,只能是間接旁證。從辦案角度上來說,牛大江已經是構成了重大嫌疑,但還不足以認定其犯罪。
這個時候,不但是紀委來的人,就連陸明和陳中祥都把好奇的目光落到了任笑天的身上。大家都能知道,姜書記只是按照任笑天放在桌子上的劇本在唱戲。真正的導演,還是站在身後不遠的任笑天。
爲什麼要這樣做?這倒也不是故弄玄虛。關鍵的問題,還是出在職級上。任笑天只是一個副科級的副主任,牛大江好歹也是一個副處級的主任。不要說是讓任笑天來主審牛大江,就是讓彭中雲來主審,也是有點不妥。爲了不讓人在背後議論任笑天越權行事,所以只好採取了這樣的變通措施。
“老陳,你說任笑天這個小夥子,會不會還有什麼法寶沒有祭出來?”陸明的心情很好,看到場中情景之後,就問起了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陳中祥。
“按照當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案件也只能辦到這樣嘞。嘖,如果再往下追,難度應該是不小的。不過,從任笑天剛纔所展示的辦案手法來看,應該還是有後手的。”陳中祥的回答很客觀,一點也沒有小瞧任笑天。
“好,我們繼續請張連鳳女士作證。”姜書記開口說。
什麼?怎麼還是讓張連鳳來作證!剛纔應該說的話,難道還沒有說完,難道還有什麼保留節目?場上好多人的面孔上,都浮現出猜疑之色。如果真的是有保留節目,那張連鳳這一趟的重新上場,牛大江的前景就是一片黯淡。
張連鳳重新走到場子中間。和剛纔有所不同的情況,是張連鳳的面部有一種憤憤不平的氣色。難怪,剛纔牛大江罵人家是瘋婆子,怎麼會不讓人家生氣!
“各位領導,剛纔我只是介紹了前半部分的事實。現在我再把自己親身經歷的一部分也說出來。”張連鳳用手指着牛大江說:“寧麗和姓牛的鬧翻之後,就來找我作證,讓我陪她一起去市紀委反應情況。我陪着去了一趟,沒有進得了紀委的門。門衛說是牛主任有交待,不讓寧麗這個瘋女人進門。”
任笑天送了一張椅子過去,讓張連鳳坐下說話。張連鳳感謝了一聲後說:“姓牛的發現我也參加到這中間後,就讓我的親戚找我說話。說是戚得標已經是肯定要完蛋的人。問我是不是要爲了一個囚犯,而得罪紀委的領導?識相一點,就趕快退出去。我當時感覺到這樣做,有點對不起老朋友。他們就用我老公做威脅,說是隻要在官場上混的人,沒有人屁股上找不出屎來。”
聽到這裡,有人‘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這個做說客的人,到也有點水平。不管你有沒有問題,只要你是在官場上混,就有可能會犯在紀委的手上。這也是有的人,看到紀委幹部就要大獻殷勤的原因。
寧麗也擡起頭來,正巧碰上了張連鳳那抱歉的眼光。心中也是一片怨恨的寧麗,聽到情況介紹之後,也算是有所理解。人不爲已,天誅地滅。這個張大姐爲了自家老公,不肯幫助作證,也算得上是人之常情。倒是人家任笑天,爲了伸張正義,而不惜得罪上峰官員,纔是我們夫妻倆最大的恩人。
“大前天上午,有人找到了我的門上,說是讓我出去散散心。我不想出去,因爲我一走,老頭子一人吃飯就會有困難。他們說不走也不行。不然的話就會有人來找我麻煩的。我一嚇,這纔去了金陵兒子當兵的部隊。一直到今天早晨,才從金陵返回的。我不是瘋婆子,我說的全是真話。”張連鳳說到最後,還特意重複了一句。
這一次,書記沒有再問牛大江的意思和想法,而是冷冷的說了一聲:“下一個。”
證人進場的時候,滿場鬨然。不但是旁聽的人吃了一驚,就連參加辦案的丁一和郭明也是莫名其妙。他們也沒有想得到,前來作證的人,竟然會是自己原來的領導劉唯一。
至於原來委託劉唯一去找任笑天當說客的牛大江,更是面如土色。怪不得,怪不得姓劉的會一去影無蹤,再也沒有一絲消息。原來人家早就當上了叛徒,把自己給賣得個精光。
其實不然,牛大江還是冤枉了劉唯一。前天早晨,劉唯一從牛大江這兒接受任務之後,就一直是在殫精竭慮的想着主意,如何在不動聲色的情況下當好這個說客。說來也巧,劉唯一剛一到辦公室門前,迎面就碰到任笑天也從外面走了進來。
“任主任,最近辛苦嘍。”劉唯一連忙迎上前去,握住了任笑天的手。
任笑天也在心中稱奇,好象我和你劉某人沒有這麼深厚的交情吧!他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沒有吭聲。無事獻殷勤,非奸必盜。嘿嘿,本少爺以不變來應萬變,看你劉唯一能唱出什麼好戲來。
“任主任,到我辦公室坐一下。咱們都是好弟兄,也抽空聊上幾句家常話。”劉唯一拉着任笑天的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接下來,又是敬菸,又是泡茶,忙得是不亦樂乎。
任笑天樂得自在,坐在沙發上,大腿翹在二腿上,晃盪個不停。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劉唯一今天如此這般的放下身架,當然是有事情找上了自己的門。自己剛到紀委沒有幾天時間,能有什麼讓劉唯一這種眼高於頂的人折節下交?除了自己手中辦的灘塗局案件之外,還能有其他的事情嗎?
“任主任,你手中的案件,可是個燙手的山芋噢。”一番寒暄之後,劉唯一終於點明瞭主題。
“是呵,劉主任,你是紀檢系統的老人。你說,讓我這麼一個新兵去複查上級機關的案件,這不是讓人爲難嗎?”任笑天嘴角上那壞壞一笑的紋路,重新浮現了出來。嘿嘿,果然不出所料,劉唯一是衝着自己手中案件而來。只是不知道,他是哪一方的說客?嗯,再等上一等,狐狸的尾巴就會露出來的。
劉唯一聽到任笑天如此說話,心中也是一樂。既然你任笑天也知道這事不好辦,也感覺到頭疼,那就好辦。只要我把其中的利害關係點撥一下,再允諾上一點好處,不愁你這小子不乖乖聽話。
“是呀,這事可不好辦。牛主任是市紀委的老資格領導,辦的案件那要比我們基層的人多上不知有多少。不要說人家的業務能力高,不可能出差錯。就是有一點什麼不足的地方,我們犯得着爲了一個被‘雙規’的幹部,去得罪牛主任嗎?”劉唯一象一個老大哥般的在諄諄教導。
噢,原來如此。聽到劉唯一這麼一說,任笑天算是明白了過來。來者是爲牛大江而來,是讓自己不要頂真。只要能把案件給糊弄過去,就算了事。
看到任笑天沒有吭聲,劉唯一又接了上來:“任主任,你初來乍到,想要迅速建功立業的心情,做大哥的也能理解。只是如果想用上級領導來做墊腳石,嘿嘿,不但是不可能,而且會讓自己壞了名聲。你說,同一戰壕的弟兄們會如何看你?”
一聽這話,任笑天的嘴角扭了一下。這幾天,他在頭腦之中一直盤桓着的事情,也就是糾正了這起錯案之後,會讓自己在紀檢系統孤立起來。只是如果不糾正,又違背了姜書記讓自己辦案的本意。進也難,退也難,沒有想得到,劉唯一就用這一點來對自己進行威脅利誘。
“任主任,我告訴你一句老實話。牛主任在我們紀檢系統,那可算得上是一個呼風喚雨的人物。如果得罪了他,嘿嘿,我不要說得太明白,你也是能理解的。”劉唯一說話之中,加上了一點壓力。
“是呀,是呀。”任笑天不停地撫摸着自己的鼻子。
劉唯一一看,心中大喜。這小子愁眉苦臉的樣子,應該是能被嚇得住。他也就開宗明義的說:“任主任,聽我一句話。抓緊時間結案,牛主任會記住這份情義的。”
“好,我聽你的,劉主任。”任笑天眉頭一皺,拿定主張說:“我這就向彭書記和水書記彙報情況,由他們來作最終決定。”
時間不長,劉唯一就被彭中雲找進了書記辦公室。談的是什麼內容,別人不知道。也就從這時開始,劉唯一中斷了和牛大江這幫人的通訊聯絡。一直到今天這般情況下,才又重新出現在大家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