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區長,我已經簽好了字,現在就等你的嘍,”晏玉非常瀟灑地抓起筆來,‘沙沙’地在合同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簽好之後,擡起那精巧的下巴輕笑了一下,
她在心中快樂着,只要你任笑天簽下了這個字,呵呵,就憑這麼一條越權行事的責任與過錯,就能讓你吃不了兜着走,想要我把這五個億的鈔票投到灞橋去,那更是沒門,
到了那時,影響經濟發展的大帽子,也會套上了你任笑天的頭,只要再稍加一點推力,就能把你從副區長的位置上給趕了下來,哼哼,看你還再搞什麼‘心願計劃’,
計經委的一個年輕工作人員,手腳麻利的把晏玉簽好字的合同送到了任笑天的面前,按照常規,他應該再把任笑天簽好的文本送到晏玉那兒,但是,他的工作卻卡住了殼,沒法子再往下做咯,
任笑天瞟了一眼已經舉到自己面前的合同,再瞅了瞅對面已經簽好字的晏玉,將手中的筆輕輕往桌子上一拋,淡淡地回答說:“對不起,這個字,我沒法子籤,”
“什麼,你不簽字,姓任的,你這是在搞什麼鬼,”晏玉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激怒的面龐,漲得通紅通紅,
這搞的是什麼玩藝兒,一屋子的人,興師動衆地談了這麼長的時間,好不容易搞定了一份投資合同,卻換來了這麼一句‘我不簽字’的話,換在京城裡,晏玉早就把合同文本給砸到了任笑天的臉上,
任笑天的回答,不但是讓晏玉驚訝,幾乎所有在場的人,同樣都是吃驚不小,這開什麼國際玩笑,
雙方代表費了這麼長的時間,纔算完成了這麼一宗金額巨大的投資談判,你一個副區長,嘴脣上下一合,就黃了這筆投資,能讓人理解得了嗎,要知道,在海濱這樣經濟欠發達的城市裡,能夠拉上這麼一大筆的投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嘞,
由於這樣的原因,會議室裡不滿意的人,當然不會少,特別是那些和任笑天同一年齡層次的年輕人,更是把惱怒寫到了臉上,大家的年齡都差不多,憑什麼你就能當副區長呀,
當就當了唄,誰讓你有人在背後扶持咯,可你也要做出點實事纔對噢,本以爲你任笑天是個什麼長了三頭六臂的人物,年紀輕輕的就當上了副區長,卻原來,也只是一個說話不知輕重,做事不分場合的廢物,
“是的,我不能籤這個字,”任笑天不理睬周圍那些奇異的目光,繼續堅持着自己的決定,說完之後,不慌不忙地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
李震民把手中的菸蒂往菸灰缸中一扔,聲音一沉說:“任笑天,你記得自己的身份嗎,你知道自己在說的什麼嗎,”
“我說得很清楚,這個字,我不能籤,不管我是什麼樣的身份,這個字我都不會籤,”任笑天的回答十分快捷,
儘管李震民說話的語氣很冷,冷得就象是身處冰窖之中,讓人有種寒氣入骨的感覺,任笑天的回答還是不容置疑,說完之後,他還俏皮地皺了一下鼻子,切,我又不傻,會把自己的腦袋送到你的鍘刀下面嗎,
“說,給我說出一個道理,讓我聽聽看,也讓大家好好地聽一聽,你任區長到底是有什麼原因不籤這個字,”李震民是羞怒交加,說話的聲音也多了一絲吼叫之意,
他羞的是自己在晏玉和背後的那些人面前說了大話,結果卻在最後一環而不能成功,怒的是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哪一個部下敢如此公然違拗自己的旨意,這樣的傳統,竟然會讓任笑天這麼一個‘杯具先生’給打破,
有道是‘羞刀難入鞘’,李震民此時的說話,已經是接近於咆哮,計經委來的那個房主任,縮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心中說道:“乖乖弄的個東,好大的火氣,嘿嘿,這事我可不能摻和到中間去,”
“你讓我說出一個道理,哦,那倒是有一條,不過嘛,遺忘這麼近,房間也就這麼大,說話聲音好象用不着這麼高吧,”任笑天不緊不慢地在說話,他對李震民的火氣,好似天生就有免疫力一般,說到最後,還譏諷了一句,
李震民瞪了他一眼,你有什麼道理,那就說出來唄,在這兒慢慢騰騰的說話,想玩什麼玄虛哩,對於任笑天的譏諷,他是充耳不聞,裝聾作啞,當官的時間一長,臉皮總是會比常人厚上不少,
任笑天聳了聳肩頭,不以爲意地說道:“我不能籤這個字,是因爲我沒有權力籤這個字,”
這話說得好奇怪,在場的不少人都感覺到好笑,你是副區長,又是灞橋的黨委書記,怎麼會沒有權力籤這個字呢,
房主任倒是有點明悟,嘖了一下嘴,沒有說話,心中倒是誇了一句,這個年輕人精明得很,一點也不犯糊塗,更不會因爲領導一發火,就做出讓自己將來後悔的事,
沒等到其他的人想得明白,任笑天又來了一句,說:“把5000畝土地無償轉讓給人家,嘿嘿,對不起,好象我沒有這麼大的權力吧,既然沒有這個權力,那我還籤個熊喲,”
這話一說,大家也就明白了過來,是呵,這麼多的土地無償轉讓給別人,別說任區長沒權利表這個態,就是簽了字也不可能兌現,
彭中雲點了點頭,嗯,這孩子的頭腦清楚,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的癥結,我說嘛,李震民怎麼會有這樣的好心,要把這麼大的一筆投資給放到灞橋去,原來是在這兒挖了一個坑,
坐在對面的晏玉,咬了咬自己那紅紅的嘴脣,這個任笑天,果然是不簡單,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看他那種漫不經心的樣子,好象沒有把精力集中到談判桌子上來,其實是在扮豬吃老虎,對談判場上的情形把握得清清楚楚,
你瞧瞧,剛一接觸到要害之處,他就迅速作出了反應,這樣的人,最是詭計多端,難怪簡哥會在他的面前碰了壁,
李震民雖然知道任笑天不是個善茬,要不然,也不會讓戴斌、皮磊志那樣的人連連碰壁,但也沒有想到任笑天會如此精明,會如此果斷,對自己精心佈置的陷阱,連看也不看,就這麼直接拒之於門外,
到了這時,李震民反而冷靜下來,
“任區長,你不能籤這個字,那你說說看,應該是讓誰來籤這個字,難道說,這麼一筆能改變海邊經濟面貌的重大投資,就因爲你不敢承擔責任而白白放棄不成,”李震民說話的聲音,又恢復到了平時那樣的緩和,
姜到底是老的辣,李震民的話,聽起來是不疾不徐,實際上卻是暗藏殺機,在場的人,雖然有人在驚訝李書記說話的態度,怎麼會如此和藹,卻也情不自禁的在點頭,
象房主任那樣的人,卻在心中暗呼厲害,淡淡的幾句話,就把一頂阻礙經濟發展的大帽子,給套到了任笑天的頭上,這話可不好回答噢,弄得不好就會進退維谷,無法自圓其說,
任笑天翻了一下白眼,切,一個不知羞恥的老東西,就憑你這樣的德行,也配和我談‘責任’二字,
“李書記,應該是讓誰來籤這個字,我不知道,也無法回答,因爲這應該是你考慮的事情,至於是不是放棄這麼一筆投資,更是你的事情,”任笑天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若隱若現的笑容,
在海東區,說到李震民的威勢,那可不是一般的強大,就象彭中雲這種有後盾、有個性的官員,說話做事都要三思而後行,就別說其他的人嘍,
在這之前,儘管李震民與任笑天有心病,相互之間還是保持着敬而遠之的態勢,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象今天這樣**裸的撕破臉皮,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李震民的臉色一沉,房主任那麼一批工作人員,頓時就感覺到室內的溫度下降了好幾度,房主任心中說道:“我的媽耶,這個任區長真的膽大,竟敢與李書記公開放對,”
‘滴滴滴,滴滴滴,,’就在李震民醞釀情緒,想要發飆的時候,會議室裡響起了傳呼機的聲音,
“這是誰的尋呼機,給我關掉,關掉,立即關掉,”李震民有點歇斯底里的叫喊起來,
“對不起,我先去回一個電話,”看完傳呼內容的任笑天,根本不管李震民的反應,徑直朝門外走去,
已經張嘴準備說話的李震民,看到任笑天這麼一走,硬生生的把話給嚥了回去,他只覺得自己的氣勢一泄,臉色漲得象要滴血一般,說不出的一種難受,
那個手捧合同文本給任笑天簽字的工作人員,看到任笑天這麼不管不顧的走出了會議室,可就犯了難,用手撓撓頭皮,問道:“李書記,這合同怎麼辦,”
“滾,”李震民將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砸,只聽得‘咣’的一聲響,瓷片到處飛濺,
房主任瞟了那年輕人一眼,心中感覺好笑,你這傢伙也是犯了傻,這種事情還要問嗎,愛咋辦就咋辦唄,我們這些小人物,最好的辦法就是裝聾作啞,不管有什麼事情,都是李書記和任區長掰手腕的事,關我們小人物一個屁事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