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陽光斜照在牀前,讓人可以看清小夥子的面孔。不用說,這人當然是任笑天,是準備大展宏圖的任笑天。只是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做,爲什麼會要授人以柄?
任笑天那副四仰八叉的睡姿,實在是讓人有點兒不敢恭維。兩腿分叉得遠遠的,讓中間那碩大的一點盡顯無遺。哇,標準的是一柱擎天呵,把男子漢的雄風全都展示了出來。
任笑天那張本來十分俊美的面孔上,在睡夢之中也流露出一臉壞壞的笑容。連帶着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了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着笑意。
嘴角上那絲不屑的紋路,更是給任笑天的陽光帥氣中,加入了一絲不羈之色。一看就能知道,這不是一個怎麼安生的主兒,是一個想要大展宏圖的角色。
‘嘭、嘭、嘭——’就在任笑天睡意正濃的時候,一陣嘈雜的敲門聲突然之間就響了起來。
同時響起的聲音,是一種和公雞‘喔喔’打鳴聲差不多的的叫喊:“要死啦,好你個任笑天,都到幾點鐘了,你還在牀上挺屍呀!限你三分鐘,立即給我滾起來。”
發出叫罵聲的人,是一箇中年男人,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老頭汗衫,下面穿着一條掛到膝蓋的碩大短褲,手中還抓着一把芭蕉扇子。一邊猛烈地敲着門,一邊還在不停地搖着扇子。
此人,當然是所長季勝利。從皮磊志那兒得到準確消息之後,他就一直在暗中注意任笑天。好幾天了,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早晨發現任笑天在睡懶覺,這才終於找到了出手的機會。
自從任笑天遭遇刺殺之後,季勝利這樣的叫罵聲,還是第一次在派出所裡響起。時間久了,大家還就有點惦記着季勝利的叫罵聲哩。
此時,聽得原來總是籠罩在任笑天頭頂上的叫喊聲重新響起,立即就吸引住了全所警察的注意力。不管是有事做的警察,還是在閒得發慌的警察,都在關注着值班室門前的動靜。
正在屋內沉睡的任笑天,依然故我的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之中。他的嘴角在輕輕地抽動着,偶爾還會發出‘格格’的笑聲。
可能是敲門聲音太響的緣故,任笑天干脆就翻了一個身,將整個身體團到了一處,雙手捂住耳朵,就象駝鳥一樣,對門外的敲門聲和喊叫聲充耳不聞,繼續呼呼大睡。
“任笑天,開門,快開門!”季勝利大聲叫喊着。
看到自己喊叫了這麼長時間,屋子裡的人竟然沒有絲毫反應,敲門的季勝利也來了火氣。不但是口中在罵,手中也加大了力度,弄到後來,腳掌也與房門發生了親密的接觸。
一時之間,門板都在爲之晃動,門框上的灰塵,也在‘撲、撲’的往下直掉,落到了季勝利的頭上。他這種如此作惱的樣子,當然也吸引了不少看熱鬧的警察和前來辦事的老百姓。
“指導員,你猜猜看,小天還要多長時間纔會開門?”站在辦公室門口看熱鬧的程學進,乾脆就和指導員韓啓國開起了玩笑。
韓啓國對於所長這種大呼小叫的做法,感覺到有失體統。只是礙於對方的身份,這纔沒有好出面制止。
聽到程學進這種幸災樂禍的說話,他沒有好氣的回答說:“笑,你就知道笑,總要鬧出個大麻煩出來,我看你們大家還笑不笑!”
程學進一聽話風不對,連忙把腦袋一縮說:“關我什麼屁事?你看所長這麼大的一個勁頭,想要沒有麻煩也是不可能的事。嘿嘿,指導員,你就等着擦屁股吧。”
“這個任笑天,確實也有點不象話,是應該要好好教訓一下。”本來在接待室的莘浩祥跑了過來,也湊上了一句。
程學進一聽,立即臭了他一句說:“教訓任笑天,你又能長上一塊肉嗎?馬屁精!”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難道所長敲門,他不開門還有道理嗎?”莘浩祥不服氣的嘰咕了一句。
程學進繼續寒磣他說:“算了吧,我看你還是少說兩句話,多想想那個耳光的教訓吧。”
莘浩祥一聽,頓時就惱羞成怒,臉紅得象個猴子屁股似的。只是想到自己被一個女人打了之後,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又覺得很泄氣。氣到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跑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強烈的敲門聲,終於驚動了屋內的任笑天。他一骨碌地爬了起來,皺了一下眉頭之後,先是將兩手上舉,十指合攏,再扭動上肢,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就坐正身體開始了自己的晨練。
他將兩腳交叉擱在雙腿上盤膝而坐,五心朝天,眼睛微閉,含胸拔背,兩脣緊閉,舌抵上顎,以腹呼吸,好似進入了冥想狀況。
讓人驚奇的事情出現了。彷彿是在一瞬間,任笑天的整個身體就變了顏色。先是由白皙變成了赤色,接着是橙色、黃色、綠色,到最後就轉變成了青色。
這也就意味着,孤島那一夜的打坐,還是讓他收穫不小,最終取得了突破。雖然目前的青色還很淡,畢竟也是不小的進步。
任笑天讓小老鼠在身體內部搬運完九個周天以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時,門外敲門和叫罵的聲音愈加響亮,他那笑眯眯的面孔上不禁掠過了一絲怒氣。
好好的美夢被人打斷,再聽到這種沒有營養的叫罵,再好脾氣的人,也會有所不滿。更重要的是對方做了幾天的孫子,今天又重新露出了狐狸尾巴。
任笑天知道,姓季的終於熬不住了,終於開始出手了。既然這樣,本少爺就好好的陪你玩上一玩。
他壞壞地歪了歪嘴角以後,便隨聲吟誦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陋室睡未足,門外公雞啼。”
汗,任笑天真是在作孽呀。任笑天吟詠的這首詩,本來是《三國演義》作者羅貫中,爲諸葛亮在劉備三顧茅廬時準備的開場白。原詩是羅大神讓睡足了的諸葛亮,醒來便吟出該詩。
有了這麼一個光芒四射的亮相動作,頓時就讓一位淡泊明志,寧靜致遠形象的大智大賢者,華麗的登了場。這樣的裝酷,當然會將劉、關、張那三個土包子唬得五體投地,從此以後對諸葛大神言聽計從。
這首原本造詣高超的詩,經任笑天這麼胡編亂湊地一改,把原來的‘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換成了‘陋室睡未足,門外公雞啼’,當然是面目全非。
如果說羅老先生在九泉之下的英靈有知,發現自己的大作,被後世任笑天這個渾人,給改編成了這種四不象的詩詞,是不是會氣得從古代穿越到現代來找任笑天拼命,那也是說不定的事情喲。
任笑天本來就是有意而爲,吟詩的聲音當然不會小。再加上透出了少許內力,屋外的人當然是聽得清清楚楚。
看熱鬧的警察和老百姓弄清詩意以後,想要放聲大笑,卻又立即捂住了嘴巴。只是那欲笑不笑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憋得有點難受。
季勝利最是忌諱別人將自己的姓氏與雞連到一處。此時聽到任笑天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把自己比作大公雞,當然是氣不打一處出。
他將手中的扇子往房門上一拍,當即放聲罵道:“任笑天,你這個小兔崽子,竟然敢把老子比作公雞,我今天和你沒個完。”
任笑天吟詠完自己胡編的打油詩以後,明明知道屋外之人已經被自己激怒,仍然感覺到猶未盡興,還在眨着眼睛想着捉弄季勝利。
他繼續裝作剛剛驚醒的樣子,放聲吆喝道:“誰呀?是哪個沒有文化的傢伙,這麼一清早的就來擾人好夢。哼,做缺德事的人,是要響雷打頭的喲。”
“開門,趕快開門。任笑天,你這個小兔崽子,你纔是沒有文化的傢伙哩,老子今天跟你沒個完。”季勝利越是發怒,聲音也就愈加尖細。
敲門的季勝利,已經被深深地激怒。此時不但是手腳齊用,就連身體也倚在門板上,變成了敲門的工具。由於整個體重都頂到了房門上,頓時就將門板擠壓得‘吱吱’的直在叫喚。
任笑天將敲門的人調侃一番以後,心中的不平之氣,本來也算是消散了幾份。只是已經準備穿衣起牀的他,聽到對方罵自己是‘小兔崽子’以後,臉色頓時就又沉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門外敲門的人,是派出所長季勝利。自從自己到這個派出所上班以後,此人就一直是在和自己過不去。可以這麼說吧,是竭盡全力地在對自己進行打壓。
儘管自己也在努力的工作,但人家戴着的是有色眼鏡。成績看不到,看到的全是問題。即使破案立下了大功,也能把功勞剝離給別人,給自己留下的全是過錯。
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了,自己總一直就是這麼忍着,總想能有感動上帝的一天。
等來等去,好象越等越麻煩了。就連差點送自己命的那麼一趟巡邏,也是這麼一個傢伙給特意安排的。也不知道他與殺手之間,究竟有着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你看,睡個早覺都能打上門來,這不是在折騰人嘛!看來,老虎不發威,人家真的把我當病貓哩。行,揀日不如撞日,本少爺也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啦。
本來就要準備反擊,既然你要主動跳出來,那我就對你今天的行爲薄施懲戒一番,省得你總是在老虎頭上拍蒼蠅。這麼一想,任笑天臉孔上那壞壞的微笑,就又重新浮現了出來。
任笑天也不出聲回擊季勝利,而是靜靜地穿上拖鞋,無聲無息的站到了地面上。
然後,任笑天又躡手躡腳的朝着房門方向走了過去。看他笑得那個得瑟的樣子,也不知道又想出了什麼刁鑽古怪的主意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