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笑天沒有向上級舉報,也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當然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主持辦案的警察部副部長已經在新聞發佈會上公開宣佈,‘白眉’的刺殺行動,只是一起孤立的刑事案件。自己此時再想把事情給挑開,那不是在打當官的臉嗎?
是否會得到支持不談,趙二虎和路風民那兩個傢伙,也是不可能配合的。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肯定還是會繼續堅持原來的口供。既然是這樣,那倒不如暫時不去追問此事的來龍去脈。把秘密擱在那兒,等到自己強大以後,再來算這筆賬也不爲遲。
開飯店,其他的事情,雖然可以動腦筋,化解一部分問題。比如說借雞生蛋,用各家特色小吃攤販的菜餚來做生意,這就省去了一部分週轉資金。再各方籌借,也能緩解一部分危機。這也就是老特務說的‘借勢’,在實際中的具體應用。
但最大的難題,仍然沒有能夠得到解決。任笑天想要開飯店,最大的難題會是什麼哩?不用說,那就是房屋。在八十年代中期,雖然市場經濟纔剛剛起步不久,但能夠用於經營的路邊房屋,已經出現了供不應求的狀態。
不但不好找,而且價格也在不斷地攀升。這個難題,一直放在任笑天的心中。這也就是他確定了開飯店的思路,但一直沒有開始行動的原因所在。
本來,服裝廠的門市部揀在這個時候停業,等於是天上掉了一塊餡餅,讓任笑天樂得直笑。沒有想得到,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已經基本到手的房子,又被皮小磊給搶了過去。
就在任笑天嘆息的時候,錢小祥把趙二虎、路風民的情況傳了過來。任笑天的眼睛才突然亮了起來,真的是天無絕人之路哇。從我手中奪過去的房子,繞了一個圈子,註定還要回到我的手中。
他靈機一動,就把目光轉到了趙二虎手中的房子上。任笑天的想法,就是從趙二虎的手上把房子奪過來。既然我不能讓你們幕後的人伏法,那就先讓你們前臺上的人給我付上一點利息。
有了這樣的想法,纔有了今天晚上弟兄相聚,商討經商大計的行動,也纔有了任笑天要單槍匹馬的來和趙二虎兄弟鬥狠玩命的舉動。只是有了趙長思的表演,才讓整場戲演得更加逼真。即使事後有人想要找毛病,這房子上的事也扯不上任笑天。
聽完這一切以後,全慕文抹抹頭上的冷汗說:“小天,你這事做得太玄乎,讓人好緊張呀!以後再有這種事,千萬別再冒險了。”
“天哥,別聽他的。以後再有這種事,你還一定要帶上我來玩。太精彩嘞,比看電影還要好玩。”趙長思感覺到好玩,有意思。至於那些風險不風險的事,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天哥就是有本領的人,這點小事怎麼可能會出問題。
羅大鵬有點不相信,抓着任笑天的手臂研究了幾個來回,猜疑不定的問道:“天哥,你是什麼時候練的這種氣功啊?”
“氣功!什麼氣功呀?那個‘老神仙’幫我治好傷以後,我就發現自己身上有了這麼一種特異功能。”任笑天不好承認自己自幼就有內功的事情,只好把事情推到了‘老神仙’的身上,撿到了特異功能上。
這話說出來,大家也容易接受。畢竟,‘老神仙’的神奇是大家都親眼目睹的事情。那麼多的專家教授,對任笑天的傷勢都無能爲力,‘老神仙’一到,就立即是手到傷好。
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之後,任笑天會氣功的事,算是在一個不大的範圍內傳了開來。不但讓他在小弟兄們中間確定了牢不可破的地位,也讓他在海濱市區混社會的人中間,有了相當大的聲名。這也讓一些想打他和他的弟兄主意的人,多少有了一點忌諱和收斂。
通過這件事,任笑天也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有所作爲,才能得到相應的利益。沒有自己和季勝利的爭鬥,社會上的人還會繼續把自己當作‘杯具先生’看待,也就不會有剛開始趙二虎的表面熱情。
如果沒有最後的比狠,趙二虎根本不會理睬說話咄咄逼人的趙長思,也不會盡力的陪着小心說話,更不會心甘情願的丟下租房合同,乖乖地走人。
總之,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自己要想不被人所吞噬掉,那就要不斷地做大做強自己。
時間又過去了三天,在這期間,任笑天的飯店籌備工作,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當然,他對季勝利的反擊,也在悄悄地進行着。
海濱市區裡,不少地方都在傳說着季所長錯放罪犯的故事。季所長在皮局長訪問宋支隊長以後,在外宣揚的那些不恭之詞,也被有心人給放大傳揚了出去。
市警察局局長會議室,薛局長要在這兒召集幾個部門,開個臨時碰頭會。
會議還沒有召開,先到場的劉少兵就和宋鳴達聊起了家常。兩個人聊得十分投機,天南海北的事情,無所不談。從前不久的‘白眉’,說到了街頭上的笑話。說着說着,就聊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
“老宋,你有沒有聽到季勝利那老東西,在外面放的那些風?”大家都是機關裡的部門長官,劉少兵說起話來也是直言不諱。之所以會這樣說話,是他想到自己在城區分局那兒破案的時候,皮磊志那股耀武揚威的樣子。
聽到老劉這麼一說話,宋鳴達的臉就紅了大半部。這幾天,他就一直在爲這事感覺到鬧心。本來以爲,讓人一步,求得和諧相處。自己在皮磊志的攻勢面前讓了步,事情也就畫上了句號。卻沒有想得到,對方是得理不讓人,反而氣焰囂張的在外面到處打自己的臉。
“老劉,你我也不是外人。這事說起來,也是一言難盡呀。人家找上了門,總不能就在自己辦公室和人家吵吧?本來以爲給個面子那傢伙就行了。誰能想得到,那幫傢伙都是一些沒有文化的人,會和風箏一個樣,越拉越高。唉——”宋鳴達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候,薛局長走了進來。
平時總是最後一個到會場的薛局長,今天不知是什麼原因,早早的就捧着個茶杯和筆記本到了會場。
他看到兩個支隊長在低聲交談,含笑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唉聲嘆氣的樣子,說給我聽聽。有什麼困難告訴我老頭子,看看能不能幫上一點。”
“薛局長,你來啦。”劉少兵和宋鳴達連忙起身讓坐。
劉少兵給薛局長髮了一支香菸,等到宋鳴達幫助點燃之後,這才介紹說:“薛局長,我們也只是聽了街頭巷尾的一些傳說,感覺到下面有些領導太欺人了一點,纔在這兒隨便議論了幾句。”
“是嗎?有誰敢欺到你們這兩個支隊長的頭上,不是吃了豹子膽嗎?讓我來找他說話。”薛局長煞有介事的開起了玩笑。玩笑歸玩笑,他也不太相信真的會有人敢於欺侮手下這兩員大將。
“怎麼會沒有呢?薛局長。分局那個皮某人,眼中會有我們這種小小的支隊長嗎?我到他那邊去破案,他倒是清閒得很,跑去陪乾爹喝酒了。老宋不和他一般見識,他在外邊把老宋糟蹋得什麼個樣子!”劉少兵也不客氣,直接就把話題給捅破了說。
薛局長收斂住了臉上的笑容。當他聽完事情前後經過的介紹之後,本來還是興致勃勃的想要爲部下排解難處的他,也沉默了下來。
皮磊志的張揚,薛局長不是不知道。季勝利在外說的那些混賬話,他也不是沒有耳聞。特別是在那一次的新聞發佈會上,更是讓他本人陷入了十分尷尬的境地。只是考慮到皮磊志和李震民之間的關係,薛局長也不想多說什麼。
警察部門要想開展工作,就不能和地方政府鬧矛盾。象李區長這種得到上面支持,甚至在京城都有後援的地方官員,更是不要去輕易加以得罪。
看到領導在沉默,兩個支隊長當然也不會再多說什麼。劉少兵知道領導有點尷尬,眼睛一眨就來了一個主意。
劉少兵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即乖巧地轉換話題說:“你們知道嗎?李區長到醫院看望任笑天時,當場表態說要提拔小傢伙。皮局長也接在後面表態,說是當天就研究,就提拔。時間過去了這麼多天,也沒有看到一個影子。”
“是嗎,還有這樣的事?”薛局長感到驚訝。這個話題好,讓他避開了先前的尷尬。
他接着說道:“我聽說過那個叫任笑天的警察,很不錯的一個小傢伙。那麼熱的天,還在外面巡邏。就憑他爲了抓流氓,而遭到罪犯的暗殺,也應該提拔一下才對。何況,我們的破案,也是建立在他那張素描的基礎之上。老劉,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薛局長,不但素描是他畫的。就連‘白眉’的行蹤也是他的線人先發現,報告了他以後才通知我的。哦,還有在路檢那一塊,攔住那輛汽車不肯走,一定要進行檢查,也是這小傢伙出的主意。這種人纔不提拔,我們還想提拔什麼人呢?”聽到薛局長的問話,劉少兵當然連連喊好。
宋鳴達也在一旁補充說:“這個年輕人不錯。不但肯做事,而且是會做事。要是讓他當個所長,絕對要比有些人強上許多。”
劉少兵在推薦,宋鳴達也在一邊喊好,薛局長只是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