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建華的態度越隨意，王者風就明白。他肯定還有別的事情要說…果然，範建華又問了杜衡幾句巨州市的文化旅遊的進展情況，然後話題一轉，問王者風：“霧州市的萬達汽車的合資項目，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招商引資，我聽說，霧州市有三大有前景的項目，除了萬達汽車，還有哪兩個？”
“凱樂膠捲和茂氏醬菜。”王者風見範建華饒有興趣地問起霧州市的項目，心中一動，就說，“萬達汽車廠需要鉅額投資，雖然贏利前景最好。但因爲投入資金巨大，而且週期長，相比之下，茂氏醬菜在三大項目中，應該是見效最快的一個。凱樂膠捲如果想要搶佔先機，資金需求量不比萬達汽車少，而且也需要三年以上才能見到效益。不過一旦初見成效之後，回報也是非常驚人的。”
“哦？”範建華興趣大增，着重問起了茂氏聳菜，“一個小小的醬菜，能有多大的市場？”
王者風自信地一笑：“範省長，您是不是願意見一下森林居的老總鄧新科？他名下有四五家飯店，雖然以南方菜爲主，但有幾家飯店也提供早點，既然賣早點，就有鹹菜令人供應。”
範建華點兵頭：“方便的話，就叫他過來談談。”
王者風一個電話，鄧新科急忙從八詠樓趕來，聽說是範省長有事找他。還是按捺不住激動，一路上車開的飛快，連闖好幾個紅燈。
鄧新科以爲王者風特意召他前來，範省長有什麼大事問他，不料範省長見了他的面，也沒客氣。握了握手問道：“鄧總，你的幾個飯店加在一起，一個月能夠銷售多少鹹菜？”
堂堂的省長一開口，不問營業額不問總資產，開口就問鹹菜，多少讓他有點摸不着頭腦，不過省長問話不能不答，他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說道：“具體數量還真沒有統計。不過總有一萬元以上的量，我的飯店以南方菜爲主，鹹菜用量少。如果是北方口味的飯店，提供米粥等主食等麪食，鹹菜的銷量更大。”
範建華心裡有了數，又問：“一般鹹菜不是免費提供嗎？”
鄧新科笑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們的鹹菜是花錢買的，必然要把費用轉嫁到顧客身上，任何一個商家都會這麼做。”
王者風就插了一句：“新科，你們一般用什麼鹹菜？”
鄧新科興不知道王者風和範建華談論的是什麼，就據實回答：“我的幾家飯店，有高檔有中檔，高檔的就用六必居的，中檔的就用茂氏的。兩家都是老字號，六必居的口感稍好一些，價格也貴了一些。”
範建華粗略一算，暗暗吃了一驚。不算不知道，一個小小的醬菜，居然也有這麼大的市場，真是隔行如隔山。回家飯店一個月就萬餘元的銷量，明州何止四百家飯店？折江省四千家飯店也有，更何況，北方風味的飯店銷量恐怕會高上一倍不止。
王者風的話更堅定了範建華的信心：“範省長，其實飯店的銷量只佔總銷量的三分之一不到，普通家庭的購買力也是非常驚人的。如果再做成袋裝或是瓶裝，全面推向超市的市場，銷量還能提高一倍不止。”
範建華怦然心動。
鄧新科識趣地提出告別，範建華也沒留他，等鄧新科一走，範建華又重新坐下，換了一副輕鬆的聊天口氣，說道：“小王，範曾在京城讀了研究生，現在畢業了，又想回明州。我其實挺想讓他出國，在國內不管是經商還是從政，以範曾的性子都不太合適，可是他偏偏不願意出國。非要想來明州發展，真是讓人頭疼。你以前和他交情不錯，他還專門問過你，要不，你替我勸勸他？”
範省長不愧行事穩妥，說話滴水不漏，想要什麼絕不明說。你能領悟是你有悟性，領悟不了的話，對不起，你就不是一個能充分領會上級意圖的好乾部。王者風是何許人也，豈能聽不出來範建華的言外之意？想起當年設計逼走範曾的事情，也是覺得無比好笑。沒想到，人生也是有無數際遇，轉了一圈。又要不可避免地和範曾再次合作。
也好，範建華行事，向來是寧肯不出手，也不讓別人抓住把柄。他肯讓範曾和自己交往，也是對自己完全信任的緣故。估計範建華就算猜到自己在林森到臺之中所起的作用。也明白林遠的被抓和自己有擺脫不了的干係，他仍然讓範曾和自己交往，信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範建華無比自信的表現。因爲他相信他沒有什麼重大問題被人攻擊，只要他自身站得正，好歹也能庇護範曾有錢可賺。
王者風猜對了一半，範建華確實是認爲他沒有做違法亂紀之事，也沒有什麼經濟問題，他之所以讓範曾再次和王者風走近，也是因爲他覺得在目前的情況下，在崔達泉和葉頁越走越近的局勢下，王者風作爲領導組的成員，作爲石鐵軍最信任的人，在面對崔達泉的壓力和葉頁的保守。王者風和他之間，會擁有越來越多的共同利益。最主要的原因還在於。王者風有商業頭腦。他賺錢的手段不是權錢交易，不是貪污受賄，而走向市場要錢，完全是合法合理地賺錢，這也是讓範建華最滿意的地方。
當然，有適當的政策上的照顧也沒有問題，一些工程項目必然要面臨着給誰的選擇，但在合理的範圍之內，王者風經手的項日也好，招商引資的工程也好，無一不是在市場大潮中穩立潮頭，賺得鉢滿盆滿。
能得王者風相助，能讓範曾合法地賺錢。範建華相信在他的視線之內。只有王者風能夠做到，難得的是，範曾對王者風也是無比信任。同時範建華也有理由相信，王者風也不是沒有政治頭腦，他能審時度勢，不但能看清現在該和誰走近，也知道如何看得更長遠一些，在未來兩三年之內，不出意外的話，誰會是下一任省委書記。
範建華有理由相信王者風會做出明智的選擇，同時，也認爲他能將王者風掌控在手中。
王者風對範曾的印象雖然一般。但也知道相比林遠，範曾其實簡單多了，既沒有複雜的想法，爲人有點紈絝卻又不是膽大包天到爲所欲爲。比起林遠好控制多了，在合理的範圍之下，幫範曾賺一些錢倒也沒有問題，就說：“好，等範曾回來後，我好好和他敘敘舊，幾年不見，一直挺想他的。”
王者風也是點到爲止，不再多說。
範建華滿意地點點頭：“你和範曾還有小衡，關係都還不錯，有發展成好朋友的可能小衡就不說了。一直挺讓人放心。範曾現在多讀了兩年書，比以前到是沉穩了一點，不過還是有點浮躁，他要是有什麼行事欠妥的地方，你和時就批評他，他年紀比你經歷比你少。更沒有你有商業頭腦，你說他也是爲他好。”
基本上事情已經明瞭了，王者風就心中有底了，笑着客氣了幾句，就又問杜衡：“巨州市的文化旅遊項目。政府也要出一部分資金，聽說他們的資金出了點問題？”
杜衡知道王者風的問題是什各。就無奈地說道：“是的，巨州市向省政府提出了資金申請，本來在領導小組剛剛成立時，省裡就決定撥款2億元用作專項資金。隨時用來應對巨州市和霧州市產業結構調整中出現的資金短缺情況，現在巨州市真提出了申請，卻被壓了下來，有點讓人家心。”
“這個確實不利用於領導小組開展工作，也會打擊霧州市下一步產業結構調整的積極性。我聽邱市長說，霧州市也有不小的資金缺口，也準備提出申請。其實省裡下撥資金。也是對巨州市和霧州市當初主動申請成爲試點城市爲省裡分憂的一種補償政策，現在怎麼又變了卦？如果事情傳了出去，影響到了試點城市的積極性是一方面，也會大大降低領導小組的威望。”王者風不憂慮地說道，又看了範建華一眼，“範省長，您應該出面解決這件事情，畢竟您是省長，也是產業結構調整的堅定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