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搞得很肅穆、很隆重,幾乎整個發達集團總公司高大入雲的大樓前面的廣場上,這一時刻完全被兩種顏色給覆蓋了——一種是白色,一種是黑色!
白色,無疑是滿目皆是的花圈與挽帶,而黑色,則無疑就是那些身統一暗色制服的公司員工與一片低垂的長長短短的黑頭髮了……爲了這次厚葬白雙喜的司機,發達集團總公司辦公室可是動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和相當的資源來做這件事!自從白雙喜在醫院高幹病房委託安排了一位副總全權來操持這件事之後,集團公司辦公室就全力以赴忙碌起來。
如今,白雙喜出院之際,就在歡迎他歸來的集團公司大院之內,已經搭好了一個隆重開幕什麼會議的大舞臺,其實,那卻是一個舉行葬禮暨同時舉辦公祭大典的儀式!
他的司機朱前進的遺體已經擺放在臨時搭建起來的位於中央的靈棚裡面!
四周除了海量的花圈及其鮮花之外,租用的水晶棺裡面,朱前進面容已經經過整容師的修整,看上去顯得十分安寧、安祥……
白雙喜下車之後,首先進去恭恭敬敬地給他的司機行了一個大禮,三鞠躬,淚水溢出!
“小朱啊……前進……”
有人上前輕輕攙扶住有些激動站立不穩的白雙喜,面容肅穆莊嚴,白雙喜平靜了一下,繼續喃喃說道——
“我回來晚了,前進,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生前爲我的服務,尤其我要感謝你大難臨頭之際那種捨己爲人的大無畏精神!你好走,今天,就是全體集團公司同事和我爲你送行的日子……”
就在白雙喜真誠給他的前任司機朱前進鞠躬的時候,對面由人攙扶的朱前進愛人也恭恭敬敬給他回禮,旁邊是朱前進唯一留下的兒子,看上去只有七八歲左右,似乎對眼前的這一切還有些懵懂無知,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白雙喜走上前握住朱前進媳婦的手,朱前進的媳婦早已是淚流滿面——
“白總……他不在了……”
“我知道,我知道!小秦啊,都怪我,人死不能重生,請你節哀順變……”
他搖着她的手,這一刻,就連流氓成性的白雙喜也絕對沒有一點一滴流氓的意思了,唯一有的就是真誠慰問朱前進身後留下的他的老婆孩子這一家人——還有他們雙方的父母親屬!他也逐一握手問候!
最後,他把孩子摟抱在自己的懷裡,蹲下身,給孩子擦掉了剛剛嚇出來的眼淚,看到大人都哭,他也給嚇叫喚了……
“別怕,孩子,你爸爸不在了,還有白伯伯在……”白雙喜的聲音突然有點兒哽咽,其實,早在白雙喜從地獄重生回來之後——既官方語言,說是搶救白雙喜同志的工作進行得非常之有效、成功!白雙喜經過有關專家學者和院長於日金同志的親自撐刀之下,已經完全脫離了生命危險,正在高幹病房康復中……之際,他一重新甦醒過來,就對守在身邊的老婆滿東花和副手交待,要重賞司機朱前進,要好好善待他的家人……
所以,當時集團公司就由一位副總出面,親自出馬上門去給朱前進家送了十萬塊錢,說是“先操辦喪事,等到後面白總病情好轉,公司還會有安排……”
這的確讓突如其來受到巨大打擊的朱前進家人——尤其是他的老婆孩子受到莫大的慷安慰!
現在白雙喜真的出院了,就在他們這些受害者的家人面前,雖然白雙喜什麼也沒有說,但是他們似乎感覺到,一會兒的公祭典型儀式上,白總肯定會有一個正式交待和安排滴。
不爲別的,就爲他們對白雙喜的瞭解與爲人,他們就相信這一點!
呵呵,其實,無論如何,在發達集團內部還是發達村內部,白雙喜的名聲非常之好,除了對女人總是流氓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很仁義,這一點,也是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很看重的地方。
如今這年頭兒,有錢就是好,正所謂有錢就有勢,有勢就有權……沒有權也會有各種形式的權力機關光臨照應,就在這之前,發達集團按照他們的董事長、市人大代表、種豬王白雙喜的要求,給有關部門和領導發了請柬,如今也早已到位,就在中間一個距離靈棚不遠的類似“主席臺”的上面默默不語地目視着下面剛剛歸來的白雙喜在那裡折騰、禮拜……
他們這些經常參加各種儀式、典禮或者會議的人各自心中也各有不同的想法與感慨!
有經委領導、計委領導、農委領導……民政局領導……一大串子……
不過,白雙喜沒有要求公司副總請市委書記唐山和市長陳至虛。他總感覺這種情況下,不便請他們這些大人物到場,只要他們下面的一些主要經濟領導部門主要派人過來參加一下,也就算是給自己的面子上增光添彩了,也讓自己集團公司和全體發達村的村民們看看,也讓全市各界人士們看看,我白雙喜如今再也不是先前那個受到各個部門欺壓、敲詐勒索和白吃白喝然後還要帶一筆現金拍拍屁股就走人的土老冒了……
實際上,白雙喜把安葬保護自己的司機這個正常葬禮搞得這麼大,一方面的確是爲了表彰關鍵時刻的這種忠心耿耿之精神,而另一方面,也是要告訴所有人,他這位大名鼎鼎、發達集團董事長、市人大代表、種豬王白雙喜絕對不是沒有人情世故之人,他就是要通過這種公開的隆重公祭,讓他的種豬和發達集團更加揚眉吐氣!
白雙喜真心不是一般人物,他似乎就是要藉助這一外在的盛大人造形式向外界人士傳達一個信息:我草!我白雙喜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說滅就他馬的給我滅了滴!
不服氣是麼?
有人他馬的還要害我是麼?有種你們來啊?看看最後是你們這些想害我的人厲害,還是我種豬王白雙喜厲害?
“來啊!”
“你們他馬的有種再來啊?看看我姓白的——白雙喜怕不怕!”他在行過禮之後,心裡響起的就是這句話!
祭祀是中華民族的一項傳統風俗,“祭祀之道,自生民以來則有之矣。”對中華民族始祖軒轅黃帝的祭奠,更是溯古至今,綿綿不斷。
春秋以前,對黃帝的祭祀大都採取郊祭的形式。《史記.封禪書》載:秦靈公“作吳陽上[田寺],祭黃帝”。這是天朝這個社會最早記載祭祀黃帝的史料。
不過,如今到了白雙喜手上,他又張羅操持得別有風味、大大地不同,而且看上去還有一些創新紀錄,遠遠不同於人們一般看到的那樣。既有古代的模式,又有當今社會的一些特色和天朝有錢能使鬼推磨的特點。雖說並非是祭祖,這也讓全體應邀出席參與這個公祭活動儀式的領導們心裡另有一番感慨和領悟。
漢武帝即位之初,尤敬鬼神之祀。當他勒兵帶甲十萬餘北巡朔方,威震匈奴,安定北方,在班師回朝途中路經橋山,便命令士兵連夜修築祭臺,親自上臺祭祀黃帝。這是天朝今天所能見到的最早關於在橋山祭祀黃帝的記載。
魏晉南北朝時期,對黃帝的祭祀或因戰爭而時斷時續,或因黃帝陵異說而不在一地,但總地說來則是經久不衰,而且帝王祭祀外,名人祭祀及其讚頌之作也流傳下來,如三國時曹植的《黃帝贊》。
不要忘記了,在當上這座城市乃至全國最大的十萬頭種豬、肥豬、豬仔基地董事長之前,白雙喜也是一個曾經對於文學創作十分癡迷不悟和熱愛的有志青年,而且即使是在他草創初期,也沒有停下手中的筆,同時還不斷髮表了一些頗有影響力的小說、散文和詩歌作品呢!
因此,他是有頭腦清醒的時候,更有頭腦發熱的時候,然而卻是一個有內涵的文才,唐代高祖、太宗之時,每歲“季夏土王日,祀黃帝於南郊,帝軒轅,配后土。”唐代舒元輿詩作《橋山懷古》、元明傳奇人物張三丰詩作《橋山祈仙臺》,深受後世喜愛,至今仍爲人所吟詠唱和。他白雙喜如今正在做的這一切,儘管有一些不倫不類,卻也不能說沒有一些傳承啊……
公祭儀式莊嚴、肅穆,祭陵現場的佈置是:在祭亭上方懸掛一橫額,上書“公祭朱前進同志典禮”,祭亭內懸掛吊幅,兩邊柱子上懸掛每年新撰的對聯,黑白分明,十分醒目,祭桌上擺放祭器、時鮮水果、鮮花、蠟燭、面花等……
儘管白雙喜此時此刻搞的這一切,與上述那些公祭不在一個檔次和水平,或者說主題意義上都距之甚遠,然而白雙喜藉助的整個外在形式,卻安排得幾乎一模一樣!!
呵呵,你能說他沒文化、只懂得搞錢麼?
從靈棚出來,白雙喜緩步登上了主席臺,也就是今天主持整個祭祀儀式的那個主會場中心位置上去了……
大家紛紛起立,沒有平時大家見面時的假惺惺寒暄和客套,全部都是面容肅穆,白雙喜逐一與他們握手,每握一人,就小聲說聲:
“謝謝,辛苦!”
“白總,節哀順變……”
“白總,你能有這樣的司機,應該感到自豪啊……”
“謝謝!是的!我自豪……”
“如今這種人不多了,能用自己的命換回你的命,這種人如何表彰獎勵都不爲過!!”
“是的!!”
對待主席臺上那些領導的慰問和安慰,白雙喜深以爲然,一邊與衆多人物對話,一邊不斷深深地點頭。然後慢慢走到了正中間屬於他——也只能屬於他的那個重要位置上去,擡眼看一下下面黑壓壓的人頭,緩緩坐下了。
坐在這裡,往下一看,還真是有一種擁有整個天下的氣勢磅礴與一攬衆山小的豪邁之慨嘆!!我白雙喜沒死,不,“我他馬的白雙喜根本不會死,我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