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坦誠相對

蔡根的迷惑,讓樑健怔了一下,同時也反應了過來,蔡根那邊的消息應該只是到馬強回國之後爲止,至於之後馬強的遭遇,蔡根應該不清楚。

樑健回過神來後,略作猶豫之後,就將事情跟蔡根說了一遍。他十分坦誠,沒有任何隱瞞。因爲從剛纔到現在蔡根的反應,都告訴了樑健,或許蔡根對這件事的態度,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蔡根聽到聶大海將馬強交給祁澤民後,忽然打斷樑健的話,道:“你不用再往下說了。”

樑健停了下來。

這時,蔡根又問:“你知道祁澤民是什麼人嗎?”

“最高檢的副檢察長。”樑健回答。

蔡根看了看他,又問:“沒人跟你講過董斌背後的勢力嗎?”

樑健搖了搖頭。蔡根愣了愣,顯然有些意外。他嘆了一聲,道:“難怪你會犯這樣的錯誤。祁澤民是董斌的姨夫。”

“姨夫?”樑健愣了一下。

蔡根點點頭:“祁澤民的夫人是董斌的一個遠房阿姨。”

遠房阿姨?這關係,樑健有點蒙。不過不論是什麼關係,祁澤民是董斌這邊的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了。

樑健收起好奇,回到正題,問蔡根:“您剛說馬強失蹤了,是怎麼回事?”

蔡根看了他一眼,道:“我早就知道馬強在你的手上。這段時間,董斌的人一直在找馬強,他已經注意到你了。我本來想讓你去江中避一避,然後我想辦法把馬強從北京轉移出去。可沒想到,你……”蔡根對着他搖了搖頭。

樑健聽着這話,不由得有些羞愧。他想開口解釋幾句,蔡根卻沒給他機會,他繼續說道:“後來你把馬強交給了聶大海,這個事情我沒料到。不過,董斌那邊已經給我傳過話了,他的話雖然沒明說,但意思很清楚。”

“什麼意思?”樑健問。

蔡根說:“你還記得當初你去東城發電站檢查的事情嗎?”

樑健一聽蔡根說這話,隱約知道董斌會說什麼了。

果然,蔡根說:“董斌說,馬強爲了掩蓋事情真相,所以對你進行了賄賂。現在馬強出事,你擔心馬強把你供出來,所以你對馬強下手了!”

這跟樑健之前猜測的差不多。樑健倒是不太擔心董斌對自己的污衊,他擔心馬強的生命安全。董斌既然給蔡根傳遞了這樣的消息,那估計董斌是要對馬強下手了。

想到此處,樑健就立即對蔡根說道:“蔡市長,馬強估計要危險了。”

蔡根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我的有人已經在盡力找他了,希望能在董斌下手之前找到他。”

樑健心中有些愧疚。要不是他輕信他人,將馬強交給聶大海,那麼馬強也不會陷入這樣的險境。雖然說,這個馬強不太值得同情,可畢竟也是條人命。這馬強要真因此出了問題,樑健心裡必定是不好過的。

蔡根似乎看出了樑健心中的愧疚,就說道:“你放心,馬強暫時應該還不會有生命危險。”蔡根的篤定讓樑健有些疑惑,他不解地看向蔡根。

蔡根似乎也不打算再瞞着樑健了,說:“不得不說,你的直覺不錯,馬強確實算是董斌的一個要害。馬強在董斌身邊跟了十多年了,他手上有董斌的很多把柄,不僅僅只是東城發電站這一件事。馬強並不笨,他很清楚董斌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他早有準備。董斌現在肯定還會留着他這條小命,否則的話,馬強也不會活着從國外回來了。”

蔡根這麼一說,讓樑健一下子就清明瞭。當時,馬強出國,董斌將東城發電站的事情一股腦地推到了馬強身上。如果馬強在國外死了,那就是一個死無對證,誰也沒辦法替馬強翻案,這件事肯定就是這麼結束了。可董斌卻讓馬強活着回來了。之前樑健想不通這一點,不過也沒細想。現在蔡根這麼一說,頓時疑惑就解開了。

樑健問蔡根:“那接下去我們該怎麼做?”

蔡根看着他,糾正道:“是我怎麼做,你就不要參與了,聽我一句。”

樑健皺了下眉頭,心中有些不甘心。但,緊接着蔡根又說道:“祁澤民並不是董斌背後真正的靠山。我之所以遲遲沒對董斌做什麼,並不是因爲我有心姑息,而是因爲我沒有把握,你懂嗎?”

樑健沉默下來。他心中依然有不甘心。

“你手裡確實有不少東西,但要靠這些東西來扳倒董斌那是不可能的。東城發電站對董斌來說,只不過是弄着玩玩的,沒了也無所謂。但是爲了一個東城發電站,你要搭上自己的前途,你覺得值得嗎?再說了,項老活了一輩子,從來就沒爲了自己的事情求過人。爲了你這事,讓項老去求人,你忍心嗎?”蔡根盯着樑健,語重心長。

蔡根最後的話,讓樑健心中十分難受,開始不再堅定。他猶豫了一會,問蔡根:“董斌的背後到底站着哪些人?爲什麼我身邊的人都這麼戒備?”

蔡根說:“他背後是誰我不好說,不過就連祁澤民都要巴結着董斌,你想想,他背後的勢力會有多強悍!”

祁澤民巴結董斌?樑健愣了一下。難道,董斌背後站着的是政治局常委的那七位之一嗎?

想到這裡,樑健自己都驚了一下。如果真是如此,那唐一,項部長,包括蔡根他們幾人的戒備倒是可以理解了。

只是,一個政治局常委會允許自己的人這麼胡作非爲嗎?樑健這麼一想,也就問了出來。蔡根瞧了他一眼,道:“我說過董斌背後是政治局常委之一嗎?”

樑健本是想靠這個問題試探下蔡根的態度,從而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但蔡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想讓他知道董斌背後的人到底是什麼人。樑健也只好作罷。

蔡根說:“你不要瞎猜,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提升自己。北京不比其他地方,各種關係都是錯綜複雜。你行事,要格外謹慎,不能就憑着一腔熱血。不然的話,總有一天項老和唐家也護不住你!”

樑健知道衝動確實是自己的一個缺點,但有些事他知道了,卻不管不問,他良心上過不去。就好像這一次,那些拿不到工資的民工。看董斌把髒水都往馬強身上潑,明顯是不打算將那些爛賬拾掇清楚了。

或許因爲樑健小時候是農村長大,所以會對這些來打工的農民工格外地同情一些。他覺得,就算這件事自己不管了,但那些農民工的工資他得想辦法幫忙要回來。

想着,他就對蔡根把這件事說了。

蔡根聽後,沉吟了一下,道:“只要你答應去江中,這個事情我會想辦法的。”

樑健知道,蔡根這麼說,已經是給了他很大的面子了。樑健要是再拒絕,那就是不識相了。

於是,樑健點頭同意下來。

蔡根見他點頭,鬆了口氣。他說:“明天中午出發,時間在七到十天左右。”

這個時間,和之前樑珀說的一樣。想到樑珀,樑健又想到之前樑珀拜託他的事情。於是,他問:“到時候會有哪些人一起去?”

“具體的名單我也不清楚,你待會去曲魏那邊問一下。”蔡根說道。說着,他就去看時間。

樑健識趣,也不多問,立即就站了起來,告辭出來了。

出來之後,遇到田望。田望跟他說了幾句,就去蔡根辦公室了,想必是去說樑珀的事情了。

回到辦公室坐下後,樑健才猛地想起今天晚上要跟項部長去見人的事情。剛纔在蔡根辦公室,他忘了這一點沒想到。可現在他都答應蔡根了,再跟項部長去見那個人,也沒什麼意思了。想着,樑健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己這位老丈人。早知道自己最終還是要答應蔡根,那就沒必要之前還折騰那一出,還拉着項部長給自己演了一場戲。想到這裡,他又想到了之前蔡根的那句話,蔡根肯定知道點什麼,不然怎麼會說出項老爲了他去求人的話來。樑健心中一陣內疚,項部長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清楚。他去求人,樑健不敢想象那個畫面。

樑健深吸了一口氣,拿起電話給項部長打電話。

項部長電話沒接。

樑健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時間,也快十一點了,他可能是去幼兒園接霓裳了。樑健沒再打電話,等項部長回來,應該會給他回電話。

可是,項部長到了十二點,都沒給他回電話。樑健心中莫名地就有些不安,他又給項部長打了個電話,還是沒接。他心裡頓時更加着急了。

他想了想,給項瑾打了個電話,她或許知道。

樑健電話打過去的時候,項瑾似乎剛下課,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嘈雜。樑健說了好幾遍,她都沒聽清。

樑健只好不問了,收起電話,拿了車鑰匙就從辦公室出來,準備回家看看。

不過,還沒等他到停車場,項部長的電話來了。看到來電顯示,樑健鬆了口氣。接起電話,他叫了聲:“爸。”

“什麼事?”項部長的聲音裡透着煩躁和不耐,似乎心情很不好。樑健聽出了一些,再想到他這一早上都沒接電話,便忙問到:“爸,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項部長沉默了一下後,道:“沒事。你給我打電話什麼事?”

樑健見項部長不肯說,只好作罷。他頓了頓,將他答應蔡根去江中的事情說了,項部長聽後,就道:“也好。”說完,立即又問:“還有事嗎?”

“那晚上那個人就不用去見了吧?”樑健問道。

項部長沉默了一下,道:“還是去見一下吧。不過,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以後,你的事情,我不會再插手,你也不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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