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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聽去查封的人說起當天他們帶着人到太陽城的時候,老黑收到消息趕到那時,臉都是青的。或許,他也沒有料到,樑健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又或者,他只是驚訝爲什麼他在政府裡有這麼多的眼線,卻到最後一刻才收到這個消息。
太陽城被封了,對於老黑來說,損失的不止是金錢,更嚴重的是面子。永州的地頭蛇是誰?不是阿強重工,也不是永成鋼業,而是他老黑。可他這個在永州城跺跺腳,永州城的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名下最有名氣的產業就這麼被人不聲不響地給查封了,這讓他以後在永州城還怎麼混!
聽說,那天老黑連着砸了三個手機。
辦公室裡,樑健聽着王世根和郎朋跟他說着這些,從省裡回來後心裡憋着的那股氣,總算是順了一些。但,目前只是封了太陽城,但對於老黑來說,這根本算不上什麼。樑健要的不只是這些,要徹底扳倒他雖然短時間內不太可能,但傷筋動骨應該是可以的。
樑健正準備跟他們兩個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動,忽然外面傳來了爭吵的聲音。三人面面相覷,王世根站了起來:“我去看一下。”
他走過去,一拉開門,樑健就聽到李端和沈連清的聲音在那喊:“你們不能過去!”
“怎麼回事?”樑健問門口的王世根。
王世根將門重新關上,轉過頭來看着樑健:“曹操到了。”
樑健和郎朋都是一愣,“老黑?”
王世根神色凝重地點頭:“他帶了幾個人,正在外面鬧呢,怎麼辦?”
樑健臉色一寒,“什麼怎麼辦?通知保安,把這幾個人都給請出去。”
王世根點頭,順手把門鎖了,就走到辦公桌邊,拿起座機給安保部門打電話,通話後,樑健在旁邊又提醒了一句:“今天門崗值班的,讓他們回去休息幾天吧。”
王世根將話轉達了過後,就掛了電話。這電話剛掛,忽然外面的動靜就開始不對了,像是打起來了。
郎朋立即就衝了出去,樑健也跟了出去。
外面,老黑正朝着這邊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他帶來的那四個彪形大漢正兩人一對和李端沈連清他們扭打着。
“住手!”樑健大喝。聲音剛響起的時候,郎朋就掏出了手槍,拿在了手裡,同時跟着說道:“老黑,讓你的人住手。”
“停!”老黑一揮手,後面的那四個大漢都停了。
樑健看了一眼李端和沈連清,兩人雖然狼狽,但還好,看不出什麼傷。看來,這老黑還是知道點分寸的。見他們兩沒事,樑健心裡也放心了一些,轉而看向老黑,說:“老黑,你這架勢可不是像是來上訪的!”
老黑哼了一聲:“我可不就是來上訪的嗎?你的人,無緣無故就把我的太陽城封了,憑什麼?難不成,你以爲你坐在市委書記的位置上,這永州城就可以讓你爲所欲爲了?”
樑健笑笑:“爲什麼封你的太陽城,我想你心裡很清楚。至於我能不能爲所欲爲,這就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了。”
話說着,安保部門的人來了,六七個武警一下子就將那四個壯漢給圍住了。
樑健看着老黑,問他:“你是自己走呢?還是讓他們請你出去?”
老黑眼睛一眯,忽然笑了起來:“樑健,你也威風不了多久了!我告訴你,你別以爲你封了我的太陽城能怎麼樣,等你一走,這一切,還是我的!”
樑健也是一笑:“這可不好說!請吧!”
老黑瞪了他一眼,掉頭就走,一羣人鬧哄哄地來,又鬧哄哄地走。他們一走,樑健忙問李端和沈連清:“你們兩個沒事吧?”
“沒事。他們不敢真的下手!”李端笑笑。就是沈連清,他那副眼鏡被踩碎了。
“你先去配眼鏡吧。”樑健對沈連清說。說完,又吩咐李端:“你通知一下,從現在開始,任何非政府工作人員,沒有允許不得隨意進出市政府。凡是進出者,都要登記清楚,包括是誰允許的。”
“老黑在政府裡幫手不少,他要進來,還是能進的來的。”王世根忽然說道。
樑健卻道:“幫手再多,也要看那個人願不願意幫他這個忙。我這還沒走呢!郎朋,你給中全同志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下,我們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計劃。”
“好的。”
老黑已經動了,但只是動了個皮毛。下一步,自然是要趁熱打鐵,動動他筋骨了。什麼是筋骨?
永成鋼業的事情,短短几天是沒辦法解決的。但,陳文生和董大偉的那兩件案子,卻早已是萬事俱備了。之前是考慮到牽扯太廣,擔心影響太大,所以一直都有些束手束腳,但如今,已經豁了出去,還有什麼好顧忌得!
幾人很快就商定了方案。
夜裡,難得有了個月明星稀的晚上。樑健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的闌珊燈火,心中感慨萬千。
三年多前,他剛來這裡的時候,他曾以爲自己可以在這裡闖出一番新天地,有一番新作爲。可是,這三年多,因爲自己的放鬆和疏忽,最終導致瞭如今這番雜亂的局面。還好,他還有將近一個月時間,可以嘗試着力挽狂瀾。
他希望他可以,也努力着去做到,但如果做不到……
樑健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但肯定會有愧疚和遺憾。雖然很多問題是從高成漢時期一直遺留下來的,但永州確實是在他手裡變成這樣的,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甚至有點害怕,如果將來有一天,他和高成漢相見,他要如何告訴他這些?亦或者,在他提及永州的時候,他又要怎樣應答?
所以,他希望他還可以,力挽狂瀾!
正在他想着這些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篤篤地響了起來。
“請進。”
進來的是沈連清和李端。
“王世根打電話來了,第一批人員已經全部控制,但是老黑沒找到。”李端站在樑健身前,彙報。
啪地一下,沈連清開了燈。突然亮起的光,讓樑健有些不適應,眯了眼,皺了眉,問:“老黑沒找到?”
李端點頭:“王世根說,能找的地方,都已經在好了,沒找到王世根。但我們找到了他的一個姘頭。”
“有問到什麼嗎?”樑建問。
“她說,他下午就已經離開永州了。”李端回答。
樑健想了一會,搖了搖頭:“不太可能。對了,錢江柳現在在哪裡知道嗎?”
“這個不清楚,不過,中全同志說,他安排了人監視,要不要問問他?”李端問。
樑健擺擺手:“你讓他注意一下錢江柳跟什麼人接觸。”
其實,樑健的直覺還真的很準。老黑,還真的跟錢江柳在一塊。還是那個小院,錢江柳還坐在那個位置上,不同的是,態度。當日,他是以有求於人的姿態來的,加上那天他要求的那個人是他不可企及的。而今日,他已經換了立場。
茶是老黑親手倒得,他喝得慢條斯理。對面的老黑早已沉不住氣,但奈何,目前能幫他解一下燃眉之急的,只有眼前這個人了。老爺子那邊早已交代過,這段日子,讓他自求多福,他哪裡還敢去打擾。
終於,老黑忍不住,將手裡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喝道:“錢江柳,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別忘了,你能不能爬上那個市委書記的位置,不過就是我一句話的事情!”
錢江柳看他一眼,笑道:“老黑,你這話就錯了。我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你說上一百句都沒用!”
老黑一愣,旋即也笑了起來:“錢江柳,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要弄不清楚,要不是我,你就是一百個,也放不進我家老爺子的眼裡!你以爲老爺子上次來永州是爲了你來的?那是我請來的!一句話,你幫還是不幫!你要是不幫,我不好過,你也休想好過。別忘了,這幾年,你也沒少拿!”
“話是這麼說,可是證據呢?你有證據嗎?”錢江柳笑得有恃無恐。
老黑臉色難看。
錢江柳笑得更加開心,不過,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是會幫你的。但不是看你的面子,是看你家老爺子的面子。你放心,你只要找好背鍋的,我那些人,不用擔心!好了,我也該回去準備準備了。”
說完,錢江柳站起來就走。走了兩步,老黑卻忽然一聲老錢喊住了他。
錢江柳回頭看他,問:“還有事?”
老黑喝了一口產,還砸吧了一下,然後放下茶杯,站起來,擡頭看着錢江柳,猛地咧嘴一笑,幽幽道:“你剛纔不是問我,有沒有證據嗎?”
錢江柳一愣後,忽然臉色立變。
老黑笑得開心極了:“我老黑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你老錢還真當我是白混的!不過,你放心,只要你不要出賣我,我保證那些東西,永遠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錢江柳走出那扇門的時候,臉色是鐵青的。他繞出那條巷子,又走出好遠之後,才上了車。車裡,趙全德正等着他。
趙全德看他一眼,擔心地問:“怎麼了?那王八蛋說了什麼?”
“他手裡有證據!”
趙全德一聽,臉色也變了,聲音也顫了起來:“什……什麼證據?”
錢江柳瞪他一眼:“還能是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