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堂這麼說了,何建華又重新對樑建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只不過,姿態中,總是透着點冷淡。
樑建心裡明白,這個何建華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
樑建朝他笑笑,道:“趕緊坐吧,菜都已經上齊了。”
何建在朱明堂的旁邊坐下了。朱明堂的另一邊是樑建,然後是林飛,再後面是小龔。
“白的,還是紅的?”樑建轉頭問朱明堂。
朱明堂想了下,答:“紅的吧,怎麼樣?”
樑建說:“我都行的,那就紅的吧。”說完,他吩咐小龔去拿酒。來的時候,樑建帶來了兩瓶紅酒,是之前姜仕煥送他的,一直放在辦公室。今天出來,就讓小龔帶上了。
小龔開了瓶後,樑建就接了過來,一邊準備給朱明堂倒酒,一邊說道:“這酒是法國的一個小衆酒莊的,我喝過一次,味道還不錯。”
話剛說完,朱明堂忽然伸手擋住了他倒酒的動作,道:“怎麼能讓你倒酒。來,建華,你來倒。”說着,就從他的手機接過了酒瓶子,然後遞給了何建華。
何建華接了過去,看了一眼,道:“這酒好像得幾千塊錢一瓶吧?”
這酒的價錢樑建是有數的,姜仕煥送給他的東西,絕對不會是什麼便宜貨。而且,這牌子,樑建之前也瞭解過,只是,何建華這話的味道,有點怪。
樑建笑了笑,道:“看來這酒在國內還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嘛。”
何建華立即接過話:“我也就是機緣巧合在一次飯局上喝過一回。一般情況下,像我這種工資,哪裡能喝得起。”
“那你更應該要好好謝謝樑秘書長了,要不是他,你不僅沒有機會喝這好酒,連那個副秘書長的位置,恐怕也要無緣了。”朱明堂立即說道:“還不趕緊給樑秘書長倒酒?”
何建華聞言起身,不過,沒往樑建這邊走過來,而是準備先給朱明堂倒酒,口中還說道:“樑秘書長要感謝,朱部長您也要感謝。而且,這房間裡,您年歲最長,輩分最大,長者爲尊,我應該先給您倒酒。”說着,還擡頭看樑建一眼,問:“樑秘書長不會有意見吧?”
樑建自然會說沒意見。
朱明堂臉上卻有些尷尬。
何建華給朱明堂倒了酒,慢騰騰地走到樑建這邊,給他倒酒。倒完,走到林飛旁邊。
林飛早就站了起來,他跟何建華是同級,以後還是同事,自然不能坐着讓他倒酒。不過,何建華卻沒有給他倒酒的意思,拿着酒瓶沒動。林飛聰明,一下子就看出了何建華的意思,忙說道:“怎麼好意思讓建華同志給我倒酒呢,我自己來,自己來。”說罷,就從何建華的手裡接過了酒瓶子,何建華也沒推脫的意思,順手就給了。
林飛給自己倒了酒,又給小龔倒酒,小龔不好意思,兩人讓了一會,最後還是小龔從了林飛。
酒倒好,朱明堂手捏住杯腳,道:“今天這一頓飯是樑秘書長做東,樑秘書長說兩句?”
樑建道:“我這個人不善言辭,就不說了吧。”
“行,那你不說,我來說兩句。”朱明堂笑道。
樑建點頭。
朱明堂看了看樑建,又看了看何建華,然後說道:“今天這頓飯呢,主要就是給建華還有林飛兩位同志慶賀升職之喜。不過,這次兩位能升職,最大的功勞,可以說都在樑秘書長的身上,所以,我覺得這第一杯酒呀,我們都應該敬一敬樑秘書長,你們說呢?”
樑建忙說:“這怎麼行,要敬也應該先敬您……”
樑建還沒說完,朱明堂就開口打斷了,道:“你就別和我爭了,這裡我最年長,我就做個主,這第一杯酒,敬你。”
朱明堂都這麼說了,樑建也不想再和他推來推去浪費時間。這局開始到現在,樑建已經看得很明白,朱明堂就是想接着這頓飯來拉進他和何建華之間的關係,只可惜,何建華似乎並不配合。
樑建想,何建華不配合也好,省得他還爲難。
一杯酒下肚,朱明堂又說:“這第二杯酒,還得敬樑秘書長!”
樑建一聽忙說:“朱部長,您不是想把我灌醉吧?”
“雖然我不清楚你的酒量,但這纔是第二杯酒,哪裡能灌醉你。”朱明堂笑道。
樑建苦笑道:“雖然兩杯酒灌不倒我,但又不是喝完這兩杯就不喝了。要我說呀,這第二杯酒,我們就敬敬林飛和何建華同志,畢竟,今天這頓飯的主旨就是爲了給他們兩個慶祝的嘛!”
朱明堂看着樑建,聽完,微微一笑,道:“行,今天你做東,那就你做主。那這第二杯酒就敬何建華和林飛同志。祝賀他們今後越來越好,在新的崗位上,做出更好的成績。”
林飛先站了起來,朝着樑建和朱明堂說道:“謝謝朱部長和樑秘書長。今後,我一定會更加努力,不辜負兩位領導對我的幫助和期望,這杯酒,我幹了,您二位隨意。”
林飛說完,就一仰頭把酒乾了。
他喝完,何建華也站了起來,道:“我要說的話,都讓林飛同志說了。那我也就不多說了,反正一切都在酒裡,我幹了,您二位隨意。”
說完,他也仰頭幹了。
兩杯酒下肚,樑建看到何建華的臉上泛起了一些酒色。不過,眼神倒還是清明的。
這頓飯吃了一個半小時左右,大部分時間都是朱明堂和樑建在說話,不過,說的話裡,十句有五句以上都要扯上何建華。
樑建明白朱明堂的意思,不過,何建華並不怎麼配合。既然他不配合,樑建也懶得往心裡去。雖然他不明白朱明堂爲什麼要對何建華的事情這麼上心,可他沒必要和朱明堂一樣。姜仕煥的事情,朱明堂空着手套了樑建這頭白狼,樑建可不會再上趕着讓朱明堂給坑一次。當然,這些想法,心裡過過就行了,表面上,打個哈哈附和兩句,面子上的事情樑建還是會做得。
散場的時候,朱明堂和樑建走在前面,快到門口的時候,朱明堂對樑建說道:“樑秘書長,有件事我想拜託一下你。”
樑建心裡立即警惕了起來,心想別又是何建華的事吧。嘴上,他說:“朱部長這麼客氣幹什麼,你有什麼事儘管說,能幫得上肯定幫。”
朱部長道:“我想請你以後辦公廳,多多提攜一下何建華。他這個人吧,心氣高,有點傲,不過才華還是有的,就是需要打磨一下。”
他說到這裡,看了看樑建的神色。樑建朝他笑了一下,道:“建華以後來了辦公廳,那就是同事了,你放心,能提攜的地方,我肯定提攜。”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他的性格,說實話,我也知道,肯定會得罪人。我也說過他很多次,讓他改改,他就是不肯聽。如果以後有得罪你的地方,還希望你別忘心裡去。”朱明堂又說道。
朱明堂也就是要退休了,所以纔會這種語氣跟樑建說話。樑建心裡笑了笑,嘴上說道:“朱部長,我冒昧地問一句,這建華同志,到底跟您是什麼關係?”
朱明堂有些猶豫。
樑建見狀,就說:“您要是不方便說那就算了,我也就是好奇,隨便問問。”
朱明堂微微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關係,我就是惜才。他的才華還是很不錯的,如果就因爲他的性格就被浪費掉了,實在有些可惜!”
樑建心道:中國人這麼多,有才華的人何止他何建華一個,怎麼沒見你朱明堂個個都這麼用力地捧。要說何建華和朱明堂沒關係,樑建是打死都不信的。他之前聽到過一次何建華喊朱明堂叔叔,就是不知道,這叔叔是什麼叔叔。
樑建想,要不回頭讓人去查一查?
這個念頭在樑建腦海裡一閃而過,就暫時放下了。他又跟朱明堂哈哈了兩句,就各自分開,上車回家。
林飛和樑建坐一輛車,林飛不太順路,就讓他自己打車回去了,這裡也不偏,車也好打。路上的時候,樑建問林飛:“今天這麼看下來,你覺得何建華這個人怎麼樣?”
林飛想了想,道:“沒有深入瞭解,不好說。”
“沒事,你就隨便說說。”樑建說道。
林飛猶豫了一下,道:“那我就實話實說,您別生氣。”
“我就想聽實話,說吧。”樑建道。
林飛說:“恐怕他沒將您放在眼裡。”
樑建笑了一下,道:“這個我也看出來了。”
林飛見樑建沒什麼情緒變化,就放心了一些,大着膽子又說了一句:“我覺得這個何建華的背景應該不簡單。”
樑建聽到這話,一下子就來了興趣。林飛蒐集信息的手段樑建可是見識過的。之前在腦海裡閃了一下的念頭,一下子就鮮活起來。他看向林飛,道:“哦?你對這個何建華有了解?說說看。”
“瞭解也稱不上,不過,我之前聽人說,這個何建華似乎是有部隊的關係。”林飛說道。
樑建立即就聯想到了朱明堂的兒子就是部隊的。林飛說的,很有可能。
樑建想了一下,就對林飛說道:“接下去,他就要來辦公廳上班了。我希望在他來之前,對他的身份背景做一個充分的瞭解,這樣也有助於日後的工作開展,你說呢?”
林飛看了他一眼,立即說道:“我知道了,不過,如果何建華有部隊的關係,可能他的身份背景不是那麼好查。部隊那邊一般保密工作做得比較好。可能需要的時間會長一點。”
樑建原本以爲他是想說,如果涉及到部隊,他可能查不到。沒想到,他只是需要的時間長一些。
這讓樑建對他又多了些意外,甚至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