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半樑健和胡小藍途徑了諸稽市,牛達的電話打來了。說沈書記下午都是會,晚上六點半見樑健。這麼看來,沈偉光是爲了聽自己的彙報準備加班了,樑健就說:“好,六點半準時到沈書記辦公室。”
樑健和胡小藍繼續往前趕,因爲先前的事,中午都沒有吃飯,樑健聽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嚕咕嚕叫了。胡小藍聽到後,笑着說:“你的肚子在抗議了!”樑健看了一眼胡小藍:“你餓嗎?”胡小藍點了點瓷器般光潔的下頷。樑健又笑道:“我還以爲你會說,你要減肥不吃飯呢!”胡小藍朝樑健投來不屑的一瞥:“我有胖嗎?我從來沒覺得。喝咖啡的人,不需要減肥。”胡小藍對自己的身材有着十二分的自信,當然,在樑健看來,她是當得起這份自信的。
車子滑下了服務區,樑健和胡小藍填了點肚子,準備繼續上路。瞧見邊上有賣咖啡的,樑健就上去買了一杯,喝了一口差點就噴了出來。實在喝不下去,樑健就將咖啡倒了。胡小藍看着笑了:“咖啡你還是別在外面喝了。等你這裡的事情忙完了,還是來我店裡喝吧。”樑健說:“喝了你做的咖啡之後,其他店裡的都不是味兒。”胡小藍笑而不答:“我們趕路吧。”
下午四點多,樑健又接到了小五的電話:“樑省長,莊彩宏等人的三輛車都已經解決了,沒有死人,但基本都殘了。”其中三個不省人世,其他三個斷胳膊斷腿。莊彩宏屬於不省人事中的一個,而且他下身的緊要部位好像也嚴重受損,因爲他處於昏迷狀態,還不知道這回事,如果等醒來意識到了,不知會作何感想。樑健說:“我也不想看到死人的情況,現在這樣最好。”
小五又說:“樑省長,你讓我調查的兩個事情,我先在電話裡簡單地說一下:第一個事情,小學校長鄭海在本校之中,曾經至少對31名女孩進行猥褻,性-侵的不下10人,該學校成爲孩子遭受性-侵犯的重災區。”聽到這個數字,樑健簡直難以相信,鄭海將他管轄之下的學校變成了滿足私-欲的王國,這樣的校長簡直應該投入十八層地獄。
小五接着又報告了第二個事情:“我還對女孩沈紫依進行了重點調查。她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孩子,與已經自殺的宋小玉都是五、六年級最好的學生。但是,沈紫依和宋小玉的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平時都寄宿在親戚家裡,她們不想麻煩親戚、想有一個好的學習環境,但是放學後無處可去,就只好懇求在學校留一會兒,卻等於是掉入了鄭海的魔爪之中。”
在落後的中西部地區,大量勞動力外出打工,將孩子留在老家,學齡兒童放學後沒有地方可去、沒有人看管已經成爲一個普遍的問題。如果僅僅是無人看管,倒還不是最爲嚴重的問題。但是,這些孩子卻極其容易成爲某些不法成人侵害的對象,他們的父母還矇在鼓裡。這些孩子的父母,在大城市賺到了一些錢,但是卻失去了陪同孩子的時間和保護孩子的機會。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社會問題,樑健聽了之後非常地揪心,得想辦法解決,至少是改善。但如何去解決,又如何去改善,他一時半會卻想不到好的點子。
樑健把小五調查到的情況,對胡小藍說了,然後問:“你說過,等小五調查到了紫依的情況,你會告訴我要做一次全新的、更有意義的投資,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想要投資什麼了麼?”胡小藍瞧着樑健說:“當然可以,我已經想好了。我相信,你會喜歡,也會支持我。”胡小藍精神煥發地把自己的設想告訴了樑健,樑健聽了之後,也很振奮,他說:“如果你真的這樣做了,你的公司就不僅僅是一個賺錢的公司,而是一個有夢想、有承擔的公司。”
因爲與沈偉光約的是六點半,還有時間,樑健和胡小藍回到寧州之後,就直接去了香格里拉酒店。他們去見了被安頓在酒店中的女孩沈紫依。烏山縣副縣長何潔玉一直陪同着她,也給她做了一些心理疏導。何潔玉發現,儘管沈紫依遭遇了校長那種無恥的行爲,但是她心性很好,受到的驚嚇,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看到樑健和胡小藍進去之後,女孩子幾乎是撲到了他們的面前,親近地稱呼他們“大哥哥、”大姐姐。”樑健和胡小藍都很關心地問她情況,女孩子說還好,讓他們放心。樑健就轉向了何潔玉說:“謝謝你了。我耽誤你的本職工作了。”何潔玉一笑說:“烏山小商品市場已經理順了,我就算離開十天半月也不會有問題,所以不耽誤我的工作。況且,樑省長你能信任我……我很高興。樑省長,還有一個事,我想請問你一下。”
樑健朝胡小藍和沈紫依看了一眼,就跟隨着何潔玉往外走去。到了外面的陽臺上,望着東湖在冬樹枝亞間的東湖。樑健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回到了寧州!其實,他的心卻還沒完全從中西部那些地市回來。這時,何潔玉卻問樑健說:“樑省長,請問市委想要讓我當常務副縣長的事,是不是您幫助打的招呼?”
樑健想起自己兩天前向省委組織部長王永梅推薦過何潔玉。但是,王永梅當時說,省裡要動一批幹部,難道這麼快就落實了?但是一想又不對,必須要提拔到縣長以上一級的幹部,才能進入組織部使用幹部的程序。提拔擔任常務副縣長,級別還不夠省委組織部管的。或許,王永梅是給銀懷市委打了招呼?如果這樣的話,是否不會將何潔玉作爲縣長的人選了?樑健沒有辦法確認。
他就問何潔玉:“是我打招呼的話如何?不是我打招呼的話,又如何呢?”何潔玉擡頭望着樑健,她說道:“樑省長,可能我有些不識時務,但是我不想靠關係得到職務上的晉升。”樑健還是頭一次聽女幹部這麼說,很多女幹部樂鍾於出席各種會場、酒場,無非就是爲了能與上層的領導混得更熟悉,建立一個良好的關係網,給自己獲得更大的空間、更多的機會。然而,眼前的何潔玉卻反其道行之,說自己不想靠關係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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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真的?”樑健盯着何潔玉的雙眼看着。何潔玉堅定地點了點頭:“我發誓,樑省長,我說的是真的。對於我來說,在哪個崗位上不是最重要的,能幹好手頭的每一件事情,我就滿足了。”可是不給你位置、不給你平臺,你又能如何幹好每一件事呢?樑健想要反問她。
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問出來。因爲這個何潔玉就如這個沉寂官場中的一股清流,他不忍心有世故的想法去影響她、干擾她。就讓她這麼簡單地去工作、去生活吧。有句話說,你複雜地對待這個世界,世界也複雜地對待你;你簡單地對待這個世界,世界也會簡單地對待你。
樑健答應說:“你放心,我不會利用手中的權力,爲你去謀取職位。但是,如果是組織看到了你的能力和實績,要你到更加重要的崗位去發揮作用、去作出一番事業,我也沒有辦法。”何潔玉一笑道:“這個自然。”
與樑健結束了這個話題,何潔玉就告辭了,到自己的房間去,明天一早她將會返回烏山。樑健和胡小藍一同將何潔玉送到了門外。返回來,胡小藍問女孩子沈紫依:“你父母在哪裡打工?”沈紫依道:“就在寧州。”胡小藍說:“那很好,你就在寧州留下來吧。”沈紫依眼睛一亮,但是隨後她又擔憂地道:“小藍姐,我很想留下來。可是,我讀書怎麼辦?”胡小藍笑着道:“我會給你安排好,讓你在寧州讀好的學校,你就跟隨我學咖啡和經商。”
沈紫依一聽喜出望外:“真的嗎!小藍姐,我該怎麼感謝你?”胡小藍說:“你用實際行動感謝我,以後賺了錢,去改變農村女孩的命運。我相信你能做到。”沈紫依聽了之後,認真地點了點,她頓時覺得人生被賦予了遠大的理想和強大的動力。
六點半,樑健準時來到了沈偉光的辦公室門口。小盧和牛達都在等着他了。牛達將筆記本遞給了樑健,小盧引着樑健進去,很快給他沏上了一杯茶後,就退了出來。
沈偉光坐在椅子裡,將一個文件上圈閱完最後一筆,擡起了頭來,看着樑健,似笑非笑地道:“樑省長,你這次是真的回家探親了,還是跟美女約會旅遊去了?”樑健心中一怔,他沒有想到,剛剛到沈偉光這裡,沈偉光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句來!一下子,他有些不知從哪裡切入去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