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燃^文^書庫】很快就要到元宵節了。猛然想到元宵節,樑健想起,這不正是樑健要給項瑾答覆的日子嗎?
這天晚上,迷迷糊糊之中,樑健像是收到了項瑾發來的一條短信,短信之中:樑健,馬上是元宵節了,你是和我們母子團聚,還是與我們永別,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間。
雖然只是一個短信,樑健看到之後,卻是滿頭的汗水,他正要回復“我馬上就來”的時候,只聽到胡小英的聲音說“樑健,你在和誰發短信啊?”,樑健嚇了一跳……
就在這時,樑健從夢中驚醒過來,臥室裡一片黑暗。他沒有給項瑾發短信,胡小英也沒有問他話。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糾結的生活,鑄就糾結的夢。
樑健起牀喝了一口水,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才早上4點多,他就重新回到牀上去躺下來,這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樑健心想,這時候誰打電話過來!抓起手機一看,卻是胡小英。樑健抓了抓自己的耳朵,有痛感,顯然不是做夢。胡小英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難道是出了大事?樑健趕緊接起了電話。
只聽到胡小英聲音緊張,好像咽在喉嚨裡:“樑健,我這裡出了點事。”聽着胡小英的聲音,樑健說“我馬上到”。沒有多餘的話,就迅速套上衣服,衝出了房間。
駕駛着奧迪車,看到黎明四五點鐘的街道上,沒有什麼人,只有一些清潔工和做菜生意的人開始活動了。樑健將油門踩下去,車子發出轟轟的聲音,樑健卻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胡小英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自己。這一點樑健是十分清楚的。但是胡小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樑健把很多壞心思都想了,最後,他告誡自己別胡思亂想了,還是先把車開好,別誤了時間。
樑健推門而入,看到客廳之中有破碎的花瓶,地板上還有小滴的血跡,樑健的心都提到了喉嚨口。“是樑健嗎?”只聽到,從裡面房間,響起了胡小英的聲音。從聲音聽上去,並無痛苦或則驚恐,樑健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
樑健跑到裡面,只見胡小英正在給自己的手臂,綁上一條白色的布帶子。這白色帶子像是從一件棉襯衣上撕下來的。胡小英擡起了腦袋,朝樑健微微一笑。
樑健瞧見,她儘管勉強微笑,嘴脣卻是發白,樑健趕緊過去,扶住了她:“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胡小英勉強說:“有個小偷,我剛纔跟他打了起來。”樑健擔憂地道:“他有沒有傷到你?”
“我用花瓶砸了他,他用匕首刺傷了我的手臂,然後逃走了!”樑健想象當時的場景:“沒出大事,也算是萬幸。我送你去醫院。”胡小英朝樑健點了點頭,忽然身子一虛,就靠在樑健的肩膀上。
樑健本想問胡小英要不要報警,但是看到胡小英這個樣子,他也知道沒法問了。更何況,如果胡小英想要報警,她也不會現在都還不報,而要等他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樑健找到了胡小英的包,裡面有她的鑰匙,看來小偷沒有偷走。樑健背上了胡小英,關閉了門,就下了樓,開着車,就送胡小英去急診。胡小英開始處於虛弱的狀態,後來傷口進行了消毒,好在血流得還不是特別多,沒有到達輸血的程度。
醫生說要給胡小英輸液,胡小英堅持說不用了,於是配了藥,樑健送胡小英回去。這時天色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樑健問胡小英:“還沒有報警嗎?”胡小英說:“還沒有。報警解決不了問題。小偷不是來偷東西的,他只是在那裡四處翻找,好像是要尋找什麼證據,或者就是想來抓住我的什麼把柄。這不是一個以金錢爲目的的小偷。”
樑健說:“這是誰做的?難道又是譚他們嗎?”胡小英說:“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偷也不想要我的命。他肯定也一無所得,應該不會再來。”樑健說:“但是,這件事,也不能就這樣就算了。我得讓人調查。”胡小英說:“我不反對調查,但是必須隱秘。”
樑健說:“明白了。今天,你不能回家裡了,就到我那裡住吧?”胡小英說:“今天我去你那裡住一下,但是也不是長久之計。那個家裡,我不想再住下去了。我想最近,將房子出售掉,暫時住到第一招待所去。”
樑健說:“這樣也好,你一個人住着,我總感覺有些不放心。”胡小英說:“這又有什麼辦法?我總得一個人住啊!”說着,胡小英不由就看向了樑健。她擔心樑健眼中會有責備的目光,畢竟樑健曾多次提出要和她生活在一起。
樑健本來是有責怪之意,但是看到手臂上綁着紗布、有些虛弱的胡小英,怎麼可能責怪得起來。樑健讓她在自己得奧迪車中等着,自己上胡小英家中取了些衣服和日用品,在清晨的熹微中,將胡小英帶到了自己家中。
樑健讓胡小英躺在自己的牀上,說給她去準備早飯,讓她先休息會兒。胡小英沒有輸液,就有些虛弱,微微點了點頭。樑健準備了稀飯、牛奶和雞蛋,想讓胡小英出去吃早飯的時候,卻瞧見胡小英已經睡着了。
樑健不忍心打擾她休息,就先去吃早飯,填填肚子。他剛拿起筷子,就聽到胡小英發出夢魘般的喊聲。樑健趕緊跑了進去,胡小英果然是在做夢。樑健看到胡小英痛苦的表情,趕緊跑進去,揉住了胡小英的身子,輕輕搖晃:“醒一醒,不用怕,你是在做夢。”
胡小英在樑健的搖晃之中,終於睜開了眼睛,她看了看樑健,確認他就在身邊,就一把緊緊抱住了樑健,嘴裡輕聲地喃喃道:“謝謝你,在我身邊,謝謝!”說着,她把樑健抱得更緊了。
瞧着楚楚可憐的胡小英,樑健也更加緊的摟着胡小英。想到先前在胡小英的房間裡,看到胡小英鎮定地包紮自己的手臂。這份鎮定,其實只是強自命令自己的表象。
胡小英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儼然已是一個女強人了。她對自己的行爲,有很強的控制能力。這種控制能力,是人的意志,是通過大腦強制自己去執行的。其實,人還有一部分意識,是大腦無法掌控的,那就是潛意識。
胡小英鎮定地包紮傷口的行爲,是意志的作用;但是如今她在夢中的喊叫,就是潛意識的流露。這說明,在這件事情上,胡小英還是受到了驚嚇的。她本質上還是一個虛弱的女人。
樑健摟着胡小英,不由就想,如果自己就這樣離開了鏡州,胡小英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呢?想到這一點,樑健就更加不忍離開胡小英了。他對胡小英說:“姐,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會離開鏡州了。”
胡小英微微擡起頭來,瞧着樑健,身體和精神的雙重虛弱,使得她聽到這句話,問道:“這是真的嗎?你真的不會離開鏡州?”樑健堅定地點了點頭說:“是,我不會了。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胡小英鑽入了樑健的懷裡。樑健緊緊地抱着胡小英。好一會兒,胡小英的精神狀態似乎得到了慰藉,鎮定了下來。兩人吃了早飯。樑健給單位打了電話,說今天有事到市領導那裡去彙報工作,不去縣裡了。
樑健此刻的確是市領導在一起,也不能說是謊話。樑健還給姚鬆打了個電話,讓他有空的時候到自己這兒來一下,姚鬆快到中午的時候,到達了樑健的樓下。樑健將胡小英屋子裡發生的事情,簡單給姚鬆講了一遍。姚鬆說,最好房間鑰匙給他,他去看看現場,並收集證據。他說,他和褚衛會一起去偵破這個案子,將那個小偷繩之以法。
樑健說:“那這個事情就拜託你們了。小偷當然要抓,但是關鍵還是得弄明白,這小偷背後到底是誰?”姚鬆說:“明白了。這個事情的調查進度可能不會特別快,他和褚衛只能利用休息時間調查。自從霍海走了之後,他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自由活動了。”
樑健明白他們的難處,說,時間上沒有要求,你們可以慢慢來。樑健又想,姚鬆和褚衛兩個人都是非常不錯的刑偵警察,這樣的干將需要平臺去發揮作用,在適當的時候,也一定要爲他們的前途出一把力。
交代完了這個事情,樑健又回進房間,看看胡小英。胡小英在牀上去不曾睡覺,她眼睛看着天花板。樑健笑道:“在想什麼呢?”胡小英看了看樑健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樑健問:“爲什麼這麼說?”胡小英說:“項瑾在北京正等着你去,但是我卻拖你的後腿!”樑健說:“這不是你拖了後腿,而是我的選擇。人都是要選擇的,這沒有辦法。何況,我這個人,恐怕到了北京會水土不服。”
胡小英說:“但是項瑾不是懷了你的孩子嗎?難道你真的捨得放棄孩子?”樑健神色忽然一暗,不過,他立刻強行笑了笑道:“孩子現在還沒生出來,沒有知覺,會好點吧?”這話說得有些勉強,聽起來沒有說服力了。
樑健趕緊又追加了一句:“不用管這麼多了,反正這是我已經決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