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珀要去南蘇省了。她最終還是同意了她二叔也就是樑達超給她的安排。
樑珀走之前約樑建吃飯。樑建同意了。
中午時分,市政府外面不遠的一處西餐廳內,樑建到的時候,樑珀已經在了。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坐在沙發椅上,手託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正在發呆。
“想什麼呢?”樑建進門,笑問了一句。
樑珀收回手,坐直了身體,轉頭看了樑建一眼,面無表情地接了一句:“想你呢。”
這話嗆人的成分多一點,樑建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點菜吧。”樑珀將菜單推到了樑建面前:“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樑建接過菜單給自己點了一份意大利麪,樑珀自己點了一份沙拉,就不點了。樑建驚訝地問:“你就吃一份蔬菜沙拉?”
樑珀嗯了一聲。
服務員將菜單收走後,樑珀又撐着下巴開始發呆,也不跟樑建說話。樑建坐在那裡,就好像是空氣一般。樑建坐着看她發了一會呆後,感覺就不是那麼好了。既然是樑珀自己主動約他出來,卻又不說話,這難道就是讓他來陪着她發呆來的嗎?可是,樑建並不是那麼閒的人。
等服務員上了菜後,樑建看着她依然沒有說話的意思後,終於忍不住打破了這種能聽到呼吸聲的安靜。
“你叫我出來,不會就只是讓我看着你發呆吧?”樑建問。
樑珀看也沒看他,就說:“不可以嗎?”
樑建怔愣了一下。樑珀這種冷淡,而且理所當然的態度,讓樑建有些不快了。樑建就說:“要是這樣的話,我吃過就回去了,工作挺多,就不陪你浪費時間了。”
樑珀聽到這話冷笑了一聲,道:“你現在是市委秘書長了,位高權重的,忙得吃個飯都成浪費時間了,果然跟我們這些小嘍嘍不一樣。”
樑珀這冷嘲熱諷的語氣讓樑建感覺更加不爽,當即就沉下了臉,道:“樑珀,我自問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約我出來,我看在往日我們共事一場的份上,也赴約了。你要是有話就直說,要是隻是讓我出來聽你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那我就不奉陪了。”
說罷,樑建坐在那看了她一會,見她還是沒什麼說話的意思,這飯也不想吃了,起身就想走。
這會,樑珀忽然嗚嗚的哭了。這下,樑建的腳邁不出去了。看着她趴在那裡,肩膀一抖一抖的,柔弱的模樣,樑建到底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只好暗歎一聲,坐回了對面,給她拿了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樑珀哭了一會,擡頭接過紙巾,側過身去擦了擦眼淚,然後轉回頭來,問樑建:“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不可理喻?”
樑建心裡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是,但此刻樑珀剛哭過,這話肯定不能這麼回答。
“女人嘛,有點小情緒,很正常。”樑建勉強笑了笑,說到。
樑珀又拿了張紙巾,把眼角剩餘的溼潤都擦掉了。然後,說到:“你知道我二叔讓我去南蘇省是爲了什麼嗎?”
“爲了什麼?”樑建順着她的話問。
樑珀低垂着眼瞼,看不清眸中神色,只聽得她說:“還能是什麼,無非是有錢和有權的結合,各取所需,而我只是他們合作的犧牲品。”
樑建聽到這話,覺得這話未必是真,樑珀對去南蘇省這件事本身抗拒,所以可能產生了一些偏見。以樑建所見,樑達超對樑珀這個侄女應該是真心疼愛的,那回樑珀帶着他去見樑達超,樑達超雖然火氣很大,一言不合兩人就吵了起來,但也可以感受得到,樑達超對樑珀是真有感情的。樑建覺得,可能樑達超確實存了這方面的心思,但應該是不全是爲了這個,也肯定是有爲樑珀考慮的心思。樑建對樑珀不是很瞭解,但那次他們吵架的那些隻言片語,可以隱約聽出來,樑珀的感情生活方面似乎是有些問題。
樑珀的脾性其實和樑達超有些像,而且似乎喜歡鑽牛角尖,所以就一心認爲樑達超是爲了他自己,而犧牲她。
想到這裡,樑建就說:“事情也未必是你想的那樣。你二叔或許真的爲你好。”
“爲我好就該讓我留在北京。”樑珀忿忿說到。
樑建接過話:“你要是真不想去,你二叔也是強迫不了你的。”
樑珀不說話了。
樑建看了看她身前沒動過的蔬菜沙拉,就說:“先吃飯吧。”
“吃不下,你吃吧。”樑珀往後一靠,臉偏到一邊,又開始發呆。
樑建不由鬱悶,做了幾個心思後,沉聲道:“我呢多句嘴,你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好不對,你就當我放了個屁。我覺得你二叔對你還是不錯的,人呢不能光看眼前這點事,也得回頭看看,往前看看。”
“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說我不知感恩?”樑珀立即激動了起來:“我有什麼需要感恩的?當初我父親過世,我父親所有的財產都是他拿走的,要不然他會有今天?他養我,那是他應該的。”
這些倒是樑建不知道的,不過樑建依然覺得樑達超這人應該不至於有樑珀說的那麼壞。但這些畢竟是樑珀得私事,剛纔那句話樑建已然是不合適說的,再多說,就更容易惹一身騷。何況,樑珀此刻情緒激動,樑建多勸也無用。
樑建盯着樑珀憤慨得臉看了一會,低頭看了看時間,然後道:“現在十二點四十多了,我再坐十五分鐘,就必須得走了。你要是想說什麼就說,要是不想說,那我就陪你安靜地坐十五分鐘。怎麼樣,行嗎?”
樑珀看了他一會,道:“好!”
接下去十五分鐘內,樑珀一句話都沒說。樑建就這麼靜靜地陪着她坐了十五分鐘。不得不說,樑珀的樣子還是很美麗的,氣質也不錯,就是這脾氣……有點一言難盡。
時間到了,樑建就站起身來,對樑珀說到:“時間到了,我走了。”
樑珀沒理他,樑建看了她一眼,就扭身往外走。剛走到門口,拉開門,忽聽得背後樑珀隱約說到:“你要是沒結婚多好!”
樑建聽得不是很真切,驚訝地轉過頭去,卻看到,樑珀還是那個姿態,一動不動地撐着腦袋,看着另一邊在發呆。剛纔那話,彷彿是樑建的幻聽。
樑建愣了愣,然後轉過頭,邁步出去了。門剛關上,忽聽得裡面有些動靜。樑建猶豫了一下,沒再進去。
回去的路上,樑建腦子裡想了好幾回要不給樑珀發個短信安慰一下,但,想到她最後那句話,雖然樑建沒聽真切,但她應該是說了,樑建還是將那個念頭給摁滅了。
下午的時候,蔡根打電話給樑建,說是晚上要給曲魏踐行,讓樑建幫忙安排一下,同時讓樑建也參加一下。
曲魏要去江中了。其實曲魏去江中得調動通知早就下來了,但蔡根似乎有些事要讓曲魏去做,曲魏去江中得行程就往後拖了拖,拖到了現在。
樑建跟曲魏之前關係一直比較緊張,這踐行宴,樑建本意是不想參加,可是蔡根說了,樑建就得去。
至於地方的話,樑建接過電話沒多久,正好肖正海過來請示工作上的事情,樑建就把這事交給肖正海了。
肖正海很快就把事情辦妥了,回來跟樑建彙報的時候,話語裡隱約透露出些許,想讓樑建帶上他的意思,因爲今天出席的,都是些常委。樑建沒搭理他這話,今天這局不是他攢的,他做不了主。即使是他攢得局,肖正海這個身份也不適合出現。
肖正海見樑建裝傻,只好悻悻作罷。
臨走,樑建叫住他,問:“孫副主任那邊情況怎麼樣?”樑建上任已經一個星期了,孫海明一直沒來上班,樑建作爲市委辦公廳的第一負責人,應該問上一句。
肖正海回答:“不是很清楚。昨天我打過電話,但是孫副主任的家人也沒明說。只說,還要再請幾天假。”
樑建就說:“那這樣,你準備點東西,明天早上跟我一起過去看望下。孫副主任也是辦公廳得老人了,現在生病在家修養,我應該去看看。”
“明天早上我有個會。”肖正海忽然回答,算是婉拒了樑建。樑建微微皺了下眉:“什麼會?我怎麼不知道?”
肖正海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是部門內部會議,已經定下來了。要不這樣,我讓其他人陪您過去,您看行嗎?”
樑建看了看他,就說:“算了,你不用安排了,這事回頭再說。”
“主要是那個會議比較重要……”肖正海似乎察覺出了樑建的不悅,想解釋幾句,樑建擺擺手,打斷了他,道:“沒事,你忙你的。去看孫副主任的事情,我另外再安排。你出去吧。”
肖正海怔了怔,然後忙說好。他出去後,樑建坐那想了會,然後翻出通訊錄,找到林美辦公室的電話打了過去。
“林美嗎?我是樑建。”電話一通,樑建就說到。
對面愣了一下,然後忙回答:“秘書長有什麼指示?”
“你明天早上有什麼安排嗎?”樑建問。
林美想了一下,回答:“沒有。”
“那明天早上跟我去看下孫副主任,送的東西的話你自己拿個主意。”樑建說到。
林美安靜了一下後,回答:“好的。那明天早上我們什麼時間出發?”
“九點吧。”樑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