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的,嶽處長,你們在課堂上談情說愛可以,我接個領導電話就不行啊。”藍光耀倒打一耙地譏笑道:“哦,只許你‘官二代’州官放火,不許我紀委的小百姓點燈啊。”
藍光耀套用了一句典故,還含沙射影地發泄對嶽歡顏父親的不滿,自以爲很有學問,伸出手扶了扶眼鏡,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
楚天舒實在坐不住了。
“喂,這位領導,你們兩個放火也好,點燈也罷,我都沒意見,可別把我牽扯進去,你們都少說兩句,大家繼續上課好不好。”楚天舒看着藍主任,息事寧人地說。
如果藍光耀順着下了臺階,此事也就到此爲止了。
可這傢伙竟然給臉不要臉,不僅一點兒不領情,還以爲楚天舒膽怯了,他輕蔑的一笑,指着楚天舒對嶽歡顏說:“嶽處長,你看看,你的小男友心虛了,這叫不打自招啊,嘿嘿。”
“藍主任,你們紀委是不是習慣了這樣辦案,捕風捉影,強加於人。”看來嶽歡顏很有應付這種場面的經驗,不緊不慢地回擊道。
嶽歡顏這句話點到了藍光耀的痛處,他在充當“政治打手”的過程中,慣用的手法就是捕風捉影,強加於人,不少的官員都吃過他這兩手的苦頭,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今天被嶽歡顏當衆戳穿,藍光耀自是惱羞成怒,他指着嶽歡顏,叫囂道:“嶽歡顏,我告訴你,你東南官場上妖里妖氣地妖言惑衆,別人都讓你幾分,我藍光耀就偏不信你的邪,你玩殘了多少名幹部,我們紀委都是有數的。”
面對藍光耀這種狂妄無恥的態度,楚天舒忍無可忍了。
他起身走到藍光耀面前,問道:“藍主任,你是不是說我和嶽歡顏在談情說愛。”
藍光耀用眼角瞥了楚天舒一眼,蠻橫傲慢地說:“是又怎麼着,你想怎麼的。”
省直機關的處長們藍光耀都沒放在眼裡,對於青原市一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更是不屑一顧。
楚天舒追問道:“照你這麼說,她現在應該是我的女朋友了。”
“女朋友,哼哼。”藍光耀輕蔑地哼了兩聲,很明顯是懷疑兩人還算不算男女朋友的關係,這也是他的慣用伎倆,用這種曖昧的表達方式來詆譭他人。
嶽歡顏既然能博得一個官場妖女的稱號,哪裡會在乎他這種含沙射影,她直接戳穿了他的鬼把戲,笑道:“藍光耀,你的心理忒陰暗了點吧,是不是想說我人盡那個什麼呀。”
“聽見沒有,我什麼也沒說,她自己承認的啊,人盡可夫,哈哈。”藍光耀順杆就爬,流氓嘴臉暴露無遺。
一旁看熱鬧的官員中,有不少都暗暗齒冷。
嶽歡顏倒是不急不惱,笑眯眯地看着藍光耀,嘲諷道:“是啊,就我這樣不知羞恥的妖女,還能站出來制止你的不良行爲,可見你連臭狗屎都不如,你是不是應該找塊豆腐一頭撞死啊。”
藍光耀鬥不過嶽歡顏,他只好轉頭居心不良地挑唆楚天舒:“年輕人,我好心奉勸你一句,還是別癡心妄想了,別到時候被她玩死了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謝謝你,藍主任。”楚天舒鄭重其事地說:“我被不被她玩死跟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我只想告訴你,誰再敢說我女朋友一句壞話,我就要用一個男人的方式來教訓他。”
說着,楚天舒捏緊了拳頭,在藍光耀的眼前一晃。
藍光耀嚇得後退了半步,跌坐在了座椅上,他把眼睛摘了下來以掩飾他的驚慌失措,用手擦拭了一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苦笑着搖了搖頭,戴上眼鏡還想說什麼,看看楚天舒的拳頭,欲言又止了。
嶽歡顏滿不在乎地抱住了楚天舒的胳膊,興奮地說:“楚天舒,好樣的,夠男人,姐姐佩服,誰再敢對你的女朋友胡說八道,揍得他滿地找牙。”
有了嶽歡顏這一句明明白白的示威,藍光耀只能把嘴巴閉得緊緊的,生怕不小心蹦出一個字來,就要被楚天舒當衆揍得滿地找牙。
等到楚天舒和嶽歡顏回到了座位上,被羞辱了的藍光耀才低聲自我解嘲道:“沒辦法,鄉巴佬,就這素質。”
風波自此平息,班長去辦公室把老教授請了回來,繼續講課。
自此,課堂紀律大爲改觀,再也沒有人接電話發信息,甚至連小聲的交頭接耳都幾乎沒有了,見學員們一個個全神貫注的,老教授講課也帶勁兒,眉飛色舞地滔滔不絕,課堂討論的時候,學員們都大呼過癮,受益匪淺。
下課之後,藍光耀接了一個電話,匆匆地走了。
去就餐的路上,有幾個省直機關的官員都紛紛走過來與嶽歡顏攀談,雖然誰也沒有提一個字的課堂上的衝突,但是,從他們讚賞的語氣和興奮的神色上都看得出來,他們對楚天舒與嶽歡顏打擊了藍光耀的囂張氣焰而歡欣鼓舞。
官場上,人們最痛恨的就是那種仗勢欺人,背地裡耍小手段整人的幹部。
中午,嶽歡顏照例要在車裡休息一會兒,她還是那句經典的名言,漂亮的女人是睡出來的,不過,她這回沒有加後面那一句:最好趴在男人的身上睡,因爲楚天舒沒有坐進她的車裡,而是在車外的樹蔭下給吳夢蝶打了個電話。
到了臨江,有沒有時間見面是一回事,不打個招呼實在是說不過去,當然,楚天舒也想向她請教一下,如何才能將地段不太好的房價炒高。
電話接通了,吳夢蝶卻說她不在臨江,而是去了東北。
楚天舒問她去東北做什麼。
她遲疑了一下才說,清明快到了,她去東北看望長眠在邊境線上的弟弟吳兆君。
楚天舒很是傷感,便沒有提請教的問題,而是說,夢蝶姐,見到了冷雪嗎,她還好嗎。
吳夢蝶去看望犧牲在打黑反恐一線的弟弟吳兆君,不可能不帶上還在東北休養的冷雪。
吳夢蝶告訴楚天舒,冷雪和她父母在一起,現在情緒不錯,她也很想念大家,估計還有個一年半載的纔會回到臨江。
楚天舒不由自主地問道:還要那麼長時間啊。
吳夢蝶笑了,說,這個,我也說不準,最後還得由冷雪自己決定,反正現在她還沒打算要離開東北。
楚天舒就說,自己在經貿政法大學讀在職研究生,以後會經常來臨江上課,今天就是利用午休時間打的電話。
吳夢蝶很高興,說她過三五天就回來了,等下次上課的時候再找機會好好聊一聊。
掛了電話,勾起了與冷雪並肩戰鬥的記憶,楚天舒站在樹蔭下忍不住悵然若失,冷雪這一走就是大半年,不知道她內心的傷痛痊癒了沒有。
下午是兼職教授彭慧穎的課。
藍光耀中午離開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還有其他兩名學員也在吃完午飯之後被電話召走了。
離開了講臺好幾年的彭慧穎還有點不太習慣,她特意拿出學員名冊來,將缺課學員的名字填到了考勤表上。
彭慧穎主講經濟學,下午的課堂上,她講到了商品價格與價值的關係,理論的東西在座的幾乎都學過,價格是價值的表現形式,價值是決定價格的基礎,商品的價格主要取決於它的使用價值和供求關係。
爲了把這個理論講透徹,彭慧穎選用了一個形象的比喻引起了楚天舒濃厚的興趣。
彭慧穎讓楚天舒站起來,指着他身上的襯衣舉例說,我敢肯定,他身上這件襯衣的價格不菲,而且遠遠超過了它的價值。
可是,當彭慧穎詢問這件襯衣的價格時,楚天舒卻答不上來,還要拿眼睛去偷看一旁的嶽歡顏。
嶽歡顏在紙上寫了一個數字。
楚天舒趕緊回答:“老師,2880元。”
彭慧穎走到楚天舒的身邊,說:“好了,大家看,他身上這件襯衣的質地是全棉的,和你們穿的襯衣布料差不多,使用價值上也沒有本質區別,很顯然,它也是一件壟斷商品,請問,大家願不願意花這麼多錢購買呢。”
學員們有點點頭,有的搖頭,莫衷一是。
“據我所知,這款襯衣在全國各地是統一銷售價,而且還十分暢銷。”彭慧穎發問道:“那麼,這是爲什麼呢。”
學員們議論紛紛,也有人故意開着玩笑,說這襯衣是別人送給楚天舒的,眼睛卻在看嶽歡顏。
“因爲它是貼了一張小小的標籤,表明它是一個國際知名品牌。”彭慧穎接着分析說:“這說明,商品的價格受衆多的因素影響而變化,價格的高低還取決於人們的購買心理,例如一些極其昂貴的奢侈品,其價格往往不取決於它自身的物質意義上的使用價值,而取決於消費者在榮譽感、自我滿足感等心理方面帶來的效用。”
後面彭慧穎將理論與現實聯繫起來,對當今社會諸多經濟現象進行了深入淺出的剖析,這些楚天舒都沒有聽進去,他沿着襯衣價格虛高還暢銷不已的思路,聯想到昨晚上嶽歡顏提出炒高江北開發區房價的問題,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怎麼才能尋找得到那一張能夠化腐朽爲神奇的小小的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