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黑鐵膽對宋長江說,宋主任,鑑於目前二、三期的拆遷難度太大,我們是不是可以出臺一個“區域拆遷令”,爲縣衙的周邊建設掃清障礙。
宋長江一聽很感興趣,好啊,有令在手,工作起來就順手了。
江一英對黑鐵膽說,鐵膽啊,再難的活兒在你這裡都變得輕而易舉,你的辦法就是多。
黑鐵膽說,不是我的辦法多,是咱們衆人拾柴火焰高。
宋長江說,鐵膽這些年來吃了多少苦,做了多少難,辦法嘛,自然都是逼出來的。
李士珍笑笑說,我在官場上比黑書記混得還久,可就是沒有被逼出什麼本事來。
黑鐵膽說,謙虛了不是,你這個副縣長同樣也是煎熬出來的。咱們這些人啊,我一直在擔心,在仕途官場上混久了,會不會都被異化了。
江一英說,鐵膽的擔心是有道理的。看看周圍那些人,身上的官氣多了,人味卻少了。
黑鐵膽說,記住,咱們也是百姓就行了。
黑鐵膽笑笑說,回到剛纔在縣衙的那個話題吧,咱們這些人啊,不管怎麼,還是要把根留住,不能失了本色和本性。
李士珍點着頭說,那是,那是。
黑鐵膽又說,縣衙裡的那些楹聯,細想想都很有意思,非常辯證,富有哲理。
江一英說,可惜,現在的人,尤其是當官的,太忙、太忙,反倒不能像古人那樣沉下心想些事情了。
黑鐵膽長嘆一聲說,悲哀,悲哀啊!
宋長江說,盡人事以聽天命吧。
天天集團的老總張天彪往前湊了湊說,黑書記就是一個不忘本的人。
風雲集團的老總胡風雲也說,就是,黑書記雖然是縣委書記,但他還記得我這個白沙鎮上的老鄉。
張天彪對眼前的這個胡風雲有些厭惡,他呵呵笑道,黑書記沒有想到,當年的那個小混混會成爲商場梟雄。
胡風雲搖了搖頭說,年輕的時候,血氣方剛,瞎胡鬧!對了,天彪啊,那個時候,你還不也一樣。
黑鐵膽說,你們倆,當年那就是半斤八兩。
最近這一段,黑鐵膽的結拜兄弟張天彪正忙着縣衙的二
期拆遷,並且在這次拆遷中還嚐到了大甜頭。
縣衙的二期拆遷開始後,張天彪就與縣拆遷辦主任王權民搭上了線。
也不能算是搭上線,因爲這前他們之間就曾有過多次密切的合作。
用張天彪的話說,這就叫雙贏。
其實,就是張天彪造假,王權民認可。
這一次,縣衙二期做下來,除去工人們的工資和各項開銷外,單單是拆遷天天集團就賺了不少。
張天彪就給虎子和刀子他們說,這一次咱們的縣衙二期雖然沒有胡風雲他們的三期肥實,但事在人爲,經過這一段的操作,咱們的成效不錯。哥幾個,今天我請客,大家好好樂一樂。
刀子笑笑說,好啊,要不,把鐵膽也叫過來吧,他可是咱們的老大。
虎子說,鐵膽雖然對咱們不錯,可人家到底是縣委書記,身份不一樣,請他來怕是爲難他了。
張天彪說,虎子說的有道理,咱們白沙七匹狼當年雖然喝過雞血酒、嗑過頭,是真正的兄弟,可老大現在的身份畢竟不同了,咱們如果不是有特別的事情,就不要去麻煩他。
虎子說,對,這纔是兄弟。
這天晚上,張天彪、虎子、刀子、鉗子等哥幾個在一起喝酒聊天,張天彪高興地說,弟兄們,這次咱們乾的不錯,政府那邊反映也很好。咱們沒有進行強行拆遷,都是一家一戶首先簽過字的。
宋長江與李士珍他們都說咱們這一次的拆遷,走出了一條成功的路子。沒有發生在其它地方常見的強行拆遷。領導們說,咱們縣衙二期的拆遷是文明拆遷。在這項工作中,刀子功不可沒。
刀子說,那還不是彪子你指揮有方。咱們要的是利益,只要能夠和氣生財,我刀子就不會來硬的。但如果真的遇到了個別釘子戶,難纏戶,那咱們的左耳幫也不是吃素的。
張天彪笑笑說,刀子啊,你能這麼想,說明你進步了。
刀子說,咱們是天天集團,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虎子說,咱們這縣衙的二期拆遷,別的地方都沒問題,就連羣衆極爲關注的五小也成功拆遷了。眼下,只有那個牛老三,對,外號是“紅頭牛”的那個傢伙。他有一棟六層樓
的商住樓,死活不肯拆。
張天彪說,紅頭牛的那棟樓房我見過,像日本鬼子的炮樓。
刀子說,就是,他在他家只有兩分多地老宅上蓋起了六層樓,當然像是炮樓了。
虎子說,紅頭牛住在一層,二、三、四層他賣給了別人。五層和六層是出租的。因爲他的房子離五小很近,就有一些陪讀的家長們租住了。
張天彪說,拆遷是硬指標,死任務,我們不管他是紅頭牛還是黑頭驢,照拆不誤。
刀子說,放心,我有辦法。
張天彪說,我們還得聽鐵膽的話,不能動手。
刀子說,我們不用動手,到時候,紅頭牛肯定乖乖地搬家。
張天彪說,你這麼有把把握?
刀子笑說,不是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兒,你就請好吧。
因爲紅頭牛要價太高,刀子也不再找他對話了。
他們先是不緊不慢地在紅頭牛的四周扒房子,很快,紅頭牛的這六層小樓就果然像炮樓一樣凸顯在空曠的地面上。
過了一陣,紅頭牛發現,出入自家宅區的道路給毀了。坑坑窪窪,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腿泥。更要命的是,自來水管道也被拆遷的人給弄斷了。紅頭牛就帶着樓上的住戶們出來抗議,抗議後,水管果然就給接上。停了幾天,又斷了,反反覆覆,三天兩頭停水,紅頭牛樓上幾家人的生活就大受影響。
水不能正常保證,連電線、電話線、有線電視線也時常被拆遷公司的人有意無意地弄斷。紅頭牛等人是罵聲連連,怨聲載道。
又過了一陣,化糞池和下水管道也被弄壞了。髒水出不去,住在一樓紅頭牛可就慌了神。如果不及時修通,等髒水從便池裡翻上來,弄一屋子糞和尿,那可就糟了。
找拆遷的人協商,他們就推託說是他們只會拆,不會修。紅頭牛如果想修,得自己找人。
五層和六層這兩戶人家因爲是在此租住的,一來五小已經搬走,二來這棟樓也實在是住不成了,因此,這兩戶人家寧肯不要那已經多預付的幾個月租住費,毅然都搬走了。
因爲紅頭牛是這棟小樓的房主,剩下的二、三、四層這三戶人家,也就天天找他說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