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一隻手機在響,高玉蘭和向天亮同時都接到了電話。
半個小時前,組織部原副部長、幹部選撥制度改革試點負責人劉書友,在市人民醫院自殺了。
晚飯吃不成了,高玉蘭要馬上趕到醫院去,參與處理劉書友自殺事件。
高玉蘭離開的時候,還帶走了顧秀雲和陳小寧。
按高玉蘭的安排,陳小寧要提前進入角色,負起秘書的責任。
而顧秀雲要擔任高玉蘭的臨時助手,參與處理劉書友的後事,因爲畢竟她以前和劉書友走得很近,對劉書友及其家人比較瞭解。
給向天亮打來電話的人,是省委書記李文瑞。
李文瑞親自帶來電話,足見他對向天亮的信任,以及所要交辦之事的重要性。
同樣的的事情,李文瑞關注的側重點不一樣,他要求向天亮也趕到市人民醫院,以他個人的名義瞭解案情,確認劉書友到底是自殺或是他殺。
不過,向天亮沒有馬上出發,而是不慌不忙的陪着劉若菲吃完晚解飯,纔開着車,不緊不慢的向醫院趕去。
劉若菲很不解,“領導,這是李書記親自的任務,你爲什麼不抓緊時間,反而慢吞吞的呢。”
“這個你不懂。”向天亮笑着解釋,“以劉書友的級別及其案子的複雜,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領導和警察呢,我第一時間趕過去,人家肯定不會理我,甚至有可能被擋在外,至少在兩到三個小時之內,他們要確認劉書友的死因,拿出一個技術勘查結論。”
“然後,你去看看那個技術勘查結論是不是正確的。”劉若菲說。
向天亮嗯了一聲,“我的特長就是紙上談兵,出現場我不太在行,挑毛病卻是我的擅長,他們如果有弄虛作假的地方,一定逃不過我的眼睛。”
車外的夜風撲面而來,舒適而清爽。
沒有旁人在,劉若菲大膽多了。
她倒在向天亮的身上,夜風吹來,將她的裙子掀了起來,下身春光畢露。
向天亮咧着嘴笑了,“夏天真是好啊。”
羞澀的一笑,劉若菲伸手擰了向天亮一把。
夏天確實是令人感到人生的多彩,翠綠的大自然,在熱浪中漸顯幽深和成熟,茉莉如雪,紫薇帶藍,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大街上走過一羣羣少男少女,彷彿飄過一朵朵七彩的雲霓,城市令人眩目的夏裝琳琅滿目,叫你說不出哪種顏色最美麗。
夏天從來就不甘寂寞,淡雅和濃豔,都可以成爲夏天的象徵。
夏天也是最浪漫的季節,夏日的山水毫無羞澀地敞開自己的胸懷,讓路人從容地欣賞它的雄奇,它的妖嬈,夏天最有趣的節目是看海,去沙灘聽潮聲,嬉浪不夜天,或去唱卡拉OK,或去看通宵電影,在無風的夏夜默默期待東方第一縷曙光升起。
夏天還有許多纏綿的話可說,不說也可品味夏日情調的溫馨。
可惜,向天亮無暇享受夏天的浪漫。
他本來想先將劉若菲送回家,然後再去市人民醫院。
劉若菲顯然不願意,躺着不肯起來,向天亮只好打消了單獨前往醫院的念頭。
女人就是這樣,沒勾上時遠隔千山萬水,勾上後就猶如衣服,穿上身上不好脫下來。
一路上,車跑得慢慢悠悠的,爲就是劉若菲,讓她有主動表現的機會。
劉若菲不再有絲毫的矜持,比以往,也比其他幾位更放肆,更瘋狂。
向天亮自然是樂得享受,對劉若菲,向天亮特別用心,因爲象高玉蘭和顧秀雲,囿於年齡的限制,總有人老珠黃的時候,而劉若菲和陳小寧一樣,是向天亮的“長期投資”。
雲州市第一人民醫院門前,停滿了車,其中大部分是領導專車和警車。
向天亮將車停在醫院對面,來軍用越野車太過顯眼,二來劉若菲把車裡折騰得凌亂不堪,連她自己身上的連衣裙,都被弄得溼漉漉的。
向天亮哭笑不得,伸手在劉若菲屁股上抽了一下,“他媽的,原來也是一個騷貨啊。”
“我不是……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劉若菲一邊喘息,一邊不忘爲自己辯解。
“嘿嘿……臭娘們,你想把我吸乾了啊。”向天亮樂不可支。
劉若菲不理向天亮的調笑,“咱們到……到了嗎。”
向天亮笑道:“你自己爬起來看看吧。”
劉若菲爬起來,趴在窗口一看,頓時驚住了。
醫院門前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前後都停滿了車。
“我……我怎麼辦呀。”劉若菲急了,就她這個樣子,最傻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不用下去,就在車上待着,我進去看看就出來。”說着,向天亮就要開門下車。
劉若菲伸手拽住了向天亮,“不行……你不能,不能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
向天亮想想也是,萬一有人過來往車裡一瞅,非露餡不可。
他兩個眼珠子一轉,往車外瞧了瞧,馬上咧着嘴笑了。
不遠處停着一輛警車,向天亮認出來,那是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總隊長餘中豪的專駕。
餘中豪也來了,事情就好辦多了。
向天亮打了個電話給餘中豪。
將近十分鐘後,餘中豪一個人從醫院出來了。
吩咐劉若菲老實待在車裡後,向天亮自己下了車,匆忙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哎,你來湊什麼熱鬧啊。”餘中豪走了過來。
向天亮迎了去,“你能來,我爲什麼不能來啊。”
說着,向天亮坐到了餘中豪的車頭上。
餘中豪立即聳了聳鼻子,“什麼味道。”
向天亮心裡罵道,狗日的餘中豪,狗鼻子真靈啊。
這也怪劉若菲太過瘋狂,那種液體都沾到了向天亮身上,沒味道纔怪呢。
“狗日的,什麼味道,什麼味道,是你的狗鼻子神經過敏了吧。”
向天亮趕緊掏出香菸,但願香菸的味道能佔據上風,把那種怪味壓下去。
吸了幾口煙,餘中豪又問道:“哎,你來幹什麼啊。”
“你當我願意來嗎。”向天亮沒好氣的說道,“老餘,開動你的腦子想一想,劉書友的事,和我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塊去,我爲什麼來你還不明白嗎。”
餘中豪心裡一動,“領導派你來的。”
“差不多。”
“李書記。”
“說着了。”
餘中豪問,“確認劉書友的死因吧。”
向天亮嗯了一聲,“據我所知,劉書友的身體一向很好,幾乎不可能因身體的原因而死亡,他現在正處於雙規期間,這種死亡必定另有蹊蹺。”
餘中豪道:“將近兩個多小時前,也就是今天晚上六點四十五分左右,看守劉書友的辦案人員發現,劉書友突然昏倒在牀上,立即請來醫生進行全力搶救,但是,劉書友還是於七點零五分鐘死亡,醫生初步症斷,劉書友是服用了大量的CXS藥,這是一種產自外國的致命毒藥,人一旦服用,在五分鐘內就會因心臟停跳而死,但是,國內既沒有生產,也沒有銷售,更沒有進口,我估計劉書友吃的CXS藥來自走私市場。”
“老餘,這事與你也不挨邊啊。”向天亮笑道。
餘中豪點了點頭,“劉書友的案子是省紀委在辦,我也不願意來趟渾水,可是,人一死,性質就變了,公安系統肯定要介入,劉書友是省管幹部,市公安局肯定管不了,只能由省廳出面,這不,許廳長一個電話,我不得不來啊。”
“我對其他並不關心,我只問你,是自殺還是他殺。”向天亮問道。
“是自殺。”
“你確定。”
“當然,但是……”
“但是什麼。”
餘中豪笑着說道:“你是內行,又不是不知道,自殺也能分爲兩大類。”
“心甘情願的自殺,和被逼無奈的自殺。”
“對。”餘中豪點着頭說,“以我的判斷,劉書友很可能是被逼無奈的自殺。”
“理由呢。”
餘中豪道:“一方面,劉書友沒有自殺的願望,據說他的罪行,頂多也就十五年徒刑,進去後運作一下,待個三五年就能出來了,他何必要自殺,另一方面,劉書友是個中間角色,上通下達,知情多多,希望他死的人太多了,所以,他自己並不想死,是別人希望他死。”
“我明白了,案子交給你了嗎。”向天亮問道。
“交給我了。”
“你準備怎麼辦。”
“這不,我正琢磨呢,你來了,我當然要向你請教了。”
向天亮連忙搖頭,“別別,你別害我了。”
“萬變不離其宗啊。”餘中豪道,“還是你說得對,在咱們這個體制內,凡事都是政治,不講政治,不懂政治,就會被政治給政治了。”
“呵呵……我說老餘,你長行市了。”向天亮樂道。
“快給個主意吧。”餘中豪爲向天亮續上一支菸。
向天亮微微一嘆,“老餘,說真的,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所以嘛,兄弟不幫兄弟,說得過去麼。”
向天亮笑道:“很簡單,同領導保持一致,就你餘中豪來說,與你的許國耀廳長保持一致,更重要的是,與李文瑞書記保持一致。”
“這就是你的一把手理論。”
“呵呵……”
“那明天,李書記那裡,你得幫我引見引見哦。”
向天亮大包大攬,“沒問題沒問題,明天我帶你去見李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