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陳嘉根之後,林辰暮也算是鬆了口氣。請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訪問我們零點看書這種老幹部最難對付了,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得罪一大票人,而且落下的名聲還不好聽。以前有個市長正值提拔前夕,春風得意的,卻就是因爲得罪了老幹部,被老幹部們聯名上書,提拔最終泡了湯,後來市長也沒當成,被調到省裡某廳當廳級調研員去了。因此,所有人對這些老幹部向來都是敬而遠之的,不指望他們成事,就指望他們別壞事。
不過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林辰暮已經聽說,因爲停產一事,東江鋼鐵廠的許多人已經在籌謀到市委市政府門口去堵門請願,把事情鬧大。當然,幕後肯定是有黑手推動,要不然,停產前管委會已經就政策宣傳和工人生活保障問題和廠裡的主要人員進行過溝通,事情不至於鬧到如此地步。而陳嘉根在鋼鐵廠的影響力是無以倫比的,只要他回去之後,將所瞭解到的東西進行傳達,相信許多謠言不攻自破。
而東江鋼鐵廠的改造,是林辰暮上任伊始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鋼鐵廠一直這樣半死不活的,完全就是個爛攤子、無底洞,如果沒有一個完整徹底的改造,財政有再多錢投進去,都濺不起水花,頂多就是讓鋼鐵廠繼續苟延饞喘一陣。而鋼鐵廠的上層卻存在極其嚴重的經濟問題,廠裡都到了發不起工資的地步,可高層領導還帶着家屬去國外旅行,美其名曰考察市場。前幾年從國外高價買回的設備,現在也還放在庫房裡派不上用場,據說上層領導拿了鉅額回扣,買了一堆不適用的廢鐵。
而市政府將鋼鐵廠這個大包袱甩給高新區後,林辰暮更是感覺到身上擔子的沉重。事關數萬人生存和吃飯的頭等大事,如果再沒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天知道繼續拖下去會發生些什麼?之所以現在還沒出事,是因爲中國的老百姓是最能包容和忍耐的,但這就如同一個即將噴發的火山,雖然暫時看起來平安無事,但一旦爆發,後果之嚴重將是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
可方案是出來了,要想真正落到實處,卻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因爲牽扯到許多人的利益問題,多方面的阻擾是預料之中的。再有,這麼一大筆資金,別看他剛纔說得信誓旦旦的,可包括國興集團在內,八字都還沒一撇。可不論再怎麼困難重重,該面對的遲早還是要面對。
就在林辰暮陷入沉思之中的時候,就聽門外蕭妍大聲道:“蘇主任,您來啦!”
林辰暮微怔,雖然都在同一樓層上,可蘇昌志卻很少主動來自己的辦公室,今天究竟是什麼風把他給吹過來啦?正納悶,就見蘇昌志推開門走了進來,還笑呵呵地問道:“林書記,忙着呢?”
“蘇主任來了,快請坐。”林辰暮從自己的辦公椅上走出來,朝着沙發一指,然後自己在蘇昌志對面坐了下來。
蘇昌志在蕭妍沏好茶離開辦公室之後,這才輕聲的說道:“林書記,聽說你昨天去看望唐主任了,唐主任怎麼樣?傷得重不重?沒什麼大礙吧?”
“嗯,還好,只不過壓力比較大,情緒也很低落。”林辰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描淡寫的笑着道。
“這個馬天成也真是的,動手打老婆,這家務事鬧到單位上來了,實在有些不像話。”蘇昌志顯得有些義憤填膺的樣子,不過林辰暮聽懂了他的意思,顯然是在說,這只是人家兩口子之間的家務事,別人似乎不應該管得太多。
林辰暮轉動着手裡的茶杯,笑着說道:“家務事也分時間和場合,公然在政府機構打人,那就不光是家務事了。蘇主任恐怕還不知道吧?經過醫生檢查,唐主任有輕微腦震盪,右耳聽力下降五成,甚至有失聰的可能,完全夠得上輕傷。也虧得唐主任沒有告他,要不然,傷人罪恐怕是跑不了的。”
蘇昌志一愣,似乎沒想到唐凝居然傷得這麼重,完全打亂了他的盤算。沉吟了片刻,才又故作驚訝地說道:“不會吧?我聽說只是一點皮外傷啊,怎麼下手這麼狠?那唐主任是不是要多休養一段時間啦?這新任的副書記也一直都還沒到任,唐主任又受傷了,有得林書記忙了。”
高新區接任時鈺的副書記,其實早就已經定下來了,不過自從中紀委督查組下來後,事情似乎又有了些反覆,以至於到如今,仍然沒有敲定下來。由此也可見上層的鬥爭是如何的激烈。雖然只是一個高新區小小的副書記,可其中折射出來的東西,卻令人深思。
“忙點倒是沒什麼,好在唐主任再過幾天也就回來了。而西交會的事情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唐主任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傷得再重,許多事情也是要親力親爲的,這兩天你別看她在家休養,可電話卻始終都沒斷過。”
蘇昌志微微就有些失望,原本還指望唐凝傷了,有些工作要分出來自己負責,卻沒想到林辰暮捏得那麼緊。他低頭喝茶,喝了幾口,將茶杯放下,從上衣口袋摸出一盒煙來,掂出一顆先給林辰暮點上,然後自己也點上,抽了一口,才問道:“聽說馬天成讓分局派人給抓啦?”
林辰暮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蘇昌志臉色就嚴肅下來,說道:“我覺得這有些不妥吧?兩口子打架,就抓人,別人會怎麼想?會不會說我們濫用職權,徇私報復?”
林辰暮笑笑:“蘇主任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是聽到了些閒言碎語。”蘇昌志倒也不否認,說道:“現在管委會裡裡外外都有人議論,說是林書記一怒爲紅顏。還有些話比較難聽,我在這裡也就不累贅了。”
“那蘇主任怎麼看呢?”林辰暮饒有興致地問道。
“我怎麼看?”蘇昌志不由就是一怔,陡然間覺得,似乎只是這麼一個反問,林辰暮就將主動權掌握在了手上,反倒是將自己置於了進退兩難的境地。而他原本準備好的許多說辭,竟然一點也派不上用場。林辰暮怎麼就不按常理出牌呢?
略微思忖了片刻,蘇昌志才擡頭說道:“我個人的一點不成熟的想法,說得對不對林書記您可別在意啊。”
林辰暮微笑:“蘇主任的話一定是真知灼見,我洗耳恭聽。”
話說得很客氣,可聽在蘇昌志耳中,卻覺得尤爲刺耳,就彷彿林辰暮在譏諷自己似的。他沉着臉說道:“要我看來,牙齒都還有咬着舌頭的時候,兩口子過日子,有些小摩擦是再正常不過的,可如果唐主任都沒有追究,我們冒冒然就介入,不僅是會讓事態擴大,還會引起許多人不必要的想法。我覺得,抓捕馬天成的做法,是不是再商榷商榷?”
他的話,已經說得很婉轉了,要是換個不好聽的,就是你吃飽了撐着了,去管這些閒事。
林辰暮就擺擺手,說道:“如果兩口子關起門來在家裡打架拌嘴,那確實是他們家的私事,只要不鬧出人命,吵破天了也和別人無關。可馬天成衝到管委會來打人,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管委會是什麼地方?是政府機構,是權力的象徵,公然在政府機關毆打公務人員,你覺得我們還能視若無睹嗎?那政府機關的威嚴何在?我們工作人員的權益和生命安全又如何保障?”
“你能再無恥點嗎?”蘇昌志心頭不由就是一陣鄙夷,兩口子因爲家庭瑣事和感情糾紛,鬧到單位上來的事情比比皆是,怎麼就沒見誰被警察抓?關鍵還是林辰暮揪着不放,小題大做,故意上綱上線的。可他又不能說林辰暮說的沒有道理,抽了口咽,嘆氣道:“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傳出去影響太惡劣,我看,是不是儘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太過咄咄逼人?”
林辰暮琢磨了一會兒,說道:“我看這事還是依照規定來辦好了。咱們雖然作爲政府,可也不能干涉司法公正不是?”
蘇昌志不由就撇撇嘴,真是見過無恥的,卻沒見過林辰暮這麼無恥的,什麼事都能說得大義凌然的,不干涉司法公正,那能讓陸明強去抓人嗎?蘇昌志不相信,沒有林辰暮的授意,陸明強敢去做這種很容易被推上風口浪尖的事。不過他來之前,也並沒有想過林辰暮會輕而易舉地將馬天成放了。這一切,原本不就正合自己的意嗎?
“那行,既然林書記已經拿定主意了,我也就不多過問了。”蘇昌志笑了笑,又問道:“後天聯合政務中心揭牌,林書記能去參加嗎?”
林辰暮想了想,說道:“我就不去了,後天西交會也開幕了,脫不開身,就由蘇主任全權代表了。”
蘇昌志其實也不過就是這麼一問,他特意將聯合政務中心揭牌的時間訂到和西交會開幕同一天,其實也是不想林辰暮來搶自己的風頭。他辛苦了這麼久,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纔不願意替林辰暮做嫁裳。而那天,雖然許多大領導都會去西交會開幕式,可他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會有幾位叫得響名頭的中央及省上領導,將會在開幕式結束後,前往聯合政務中心參加揭牌儀式。
這是他的政績,自然是要大書特書一筆。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