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許是有些幼稚了,不過到底是心頭痛快不是?
楊云溪就這般含笑看着熙和,等着熙和的回答。
熙和的笑容則是有了那麼一點兒僵硬的味道。不過衆目睽睽之下,這事兒也不好推脫,最終熙和便是道:“這事兒也不大好說,不如問問殿下的意思,看看殿下如何——”
楊云溪只是柔聲的重申一遍:“若是事事兒都要去問過殿下,那要我們有何用?以前李良娣管事兒也都是這樣管的?而且,我問的你李良娣你的意思。你又推脫什麼?怎麼想的便是怎麼說。”
這叫熙和怎麼說?說和這個小黃門沒幹系?那出了事兒責任誰擔待?自是熙和了。若說和小黃門有干係,那麼就和之前做出來的溫和姿態有悖了。
這就叫兩難。
熙和咬了咬牙,最終到底是言道:“這事兒也不好說。到底應該再查清楚些才能做論斷,在那之前,便是先將人看管起來——”
“那就照着李良娣說的辦罷。”楊云溪笑了笑:“其實這事兒我瞧着倒不像是那小黃門做的,畢竟哪有自己監守自盜的?那不是誠心給自己找死麼?”
這話卻是再實在不過的話。若真是這個小黃門做的,那便是這個小黃門傻得不能再傻了。在宮裡這般傻子的人,楊云溪仔細思量了一下,覺得大約是不會有的。所以,她纔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釘子一踩上去就扎破了腳,說明了什麼?那是有人特意那般擺在路上的。而且是對轎伕十分熟悉,知道放在何處轎伕必定一腳就能踩上去。
當時楊云溪叫人仔細找了找,另外又找到了兩枚鐵釘。無一例外的卻都是釘子尖朝上的。
若是意外掉落的釘子,怎麼也掉不到這樣。
所以說來說去,不過是有人刻意算計罷了。既是如此,那麼就更不可能是這個小黃門了,誰都知道,自己負責的差事出了差池,責任那必是自己擔的。
而宮裡出了差錯,那就是要拿命去擔責任的。
這個小黃門膽子這般小,哪裡又能做出這般的事兒?
熙和聽了楊云溪這話,只是微微一怔,簡直是有點兒被噎住了——楊云溪逼着她表態,難道就是爲了說這話?
楊云溪對上熙和的目光,微微挑眉:“怎麼李良娣這般的詫異?”
熙和便是收斂了神色,笑了笑:“楊貴人說得極是。”
楊云溪笑了一笑,“不過卻是還得仔細問問,王順這個事兒就交給你了。”
王順便是忙應了一聲。
這頭人還沒散去,朱禮卻是回來了。帶着一身的寒氣和酒氣,不過好在人卻是清醒的。
楊云溪起身迎了上去,故意搶在了熙和前面,柔聲道:“殿下喝酒了?要不要喝醒酒湯?”
朱禮笑了笑,伸手握住楊云溪的手:“也沒喝多少,哪裡需要醒酒湯。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
楊云溪覺得朱禮是對這件事情應該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的。不過既然朱禮這般問起來,她便是少不得又將事情解釋了一遍。
朱禮越聽,眉頭就越是高高挑起:“竟是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過是一段路罷了,倒是出了幺蛾子。幸好太子妃沒事兒,不然——”
朱禮的語氣頗有些狠戾的味道。
楊云溪卻是越發篤定朱禮應該是知道這件事情了——不然朱禮的反應是該第一時間進去看看古青羽,而不是站在這裡說這話。
朱禮掃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小黃門,又看了一眼楊云溪:“這事兒是誰負責?”
楊云溪指了一指王順:“我交給了王順。殿下您看可妥帖?”
朱禮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熙和。最終卻是到底沒說出別的,只道:“如此也好,便是讓王順好好查一查。敢算計太子妃,真真是不想要腦袋了。”
楊云溪點了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
一時之間誰也沒再多說話,不過朱禮卻是又在衆人散去之前道:“明日早上,我要知道結果。”
王順背脊一僵,卻也是答得斬釘截鐵:“殿下只管放心。”
楊云溪陪着朱禮去看了一眼古青羽,二人這才又回了薔薇院——這一次朱禮留宿倒是名正言順了,而不是會叫人說是寵愛楊云溪過甚。畢竟如今太子宮除卻古青羽之外,也就是楊云溪了。古青羽懷孕不能侍寢,朱禮過來楊云溪這裡,便是再名正言順不過。
“今兒這個事情,你如何看?”朱禮回了薔薇院後,便是如此問了一句,倒是真真兒是徵詢的意思。
楊云溪心裡自然也是有猜度的,此時朱禮這般一問,便是看着朱禮道:“我想着無非是兩個緣由:一個是真的是針對太子妃的,一個卻是針對我的。畢竟太子妃沒事兒,不過這事情鬧出來,我若是一個處置不好,那就是……”
“其他人也並不知曉你會被封爲側妃。”朱禮沉聲如此言道。
楊云溪心下頓了頓,便是將剩餘的話咽回去,嘆了一口氣:“那就是針對太子妃的了。”
一時之間二人倒是都沉默了片刻。若是針對古青羽的,那麼這一次沒出事兒純粹就是古青羽的運氣好了。
“一般人傷了腳,必是會忍不住跳開,而後想去查看的。”朱禮輕聲開口:“若不是那轎伕是老轎伕了,這次必是要將青羽顛下來的。青羽的身子你是知道的,胎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
楊云溪自是知道:若是真摔一跤,那孩子必是保不住的。而古青羽這麼一折騰,會如何還是兩說。
“那殿下覺得是誰?”楊云溪看住朱禮,只覺得朱禮既是如此說,那麼便是應該心裡也有猜測之人的。
朱禮看着楊云溪,卻是脣角微微浮起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來:“不外乎也就那麼幾個罷了。熙和,秦沁,還有……你。”
朱禮那個“你”字,倒是讓楊云溪一下子有點兒不知該如何反應了。良久她才搖頭失笑:“那殿下心中更偏向是誰呢?”
只是問完了這句話,楊云溪自己都沒覺察到,她輕輕的抿了抿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