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禮這一聲冷笑,朱紹還沒如何,楊鳳溪倒是已經嚇得雙膝一軟不由自主的就是跪下了下去。
朱紹低頭看了一眼楊鳳溪,微微嘆了一口氣:“那日……卻是特殊情況,也怪不得楊女官。是我強迫了楊女官。”
這話一出,卻是無異於平地起了風暴。所有人都是被這風暴吹得驚呆在了原地。
楊云溪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楊鳳溪,又看了看朱紹。說實話,她有點無法聯想出朱紹竟然會做出那樣的事兒——而楊鳳溪,竟是又受了這樣大的委屈。
她心中一直以爲,朱紹會犯錯,其實是和楊鳳溪的主動脫不開干係。畢竟,楊鳳溪一直是想要成爲人上人的。而楊鳳溪更也是一直在努力。楊云溪以爲,朱紹是楊鳳溪這次選上的人。
可是沒想到,這會子朱紹卻是說出了這話來。
別說楊云溪,就是朱禮,此時也是露出詫異的神色。不過詫異之後,朱禮卻是又皺起了眉頭來,他看着朱紹,好半晌才又出聲:“果真是如此?”與其是說是問朱紹,倒不如說是問楊鳳溪。
楊鳳溪猶豫片刻,卻是斷然搖頭:“並非如此,此事奴婢也有責任!三皇子並不曾勉強奴婢,是奴婢一時糊塗,這才……”
“好一個一時糊塗。”朱禮怒極反笑:“若是犯了錯都能用一時糊塗來推脫脫去,那這世上,還需懲戒做什麼?你也一時糊塗,他也一時糊塗,倒是都將規矩化作了糞土!”
朱禮這次是真動怒了。
朱紹有點兒慌了,他側頭看了一眼楊鳳溪,認真道:“楊女官卻是不必如此替我隱瞞,事情是如何便是如何。”
頓了頓,朱紹便是苦笑着看向了朱禮:“大哥想必也是知道我的性子的。若非是出了意外,我是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的。況且,若是我願意,我宮中也有不少美貌宮女女官,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的找上楊女官?”
“那你便是說說你的苦衷。”朱禮重新平靜下來,不過神色依舊冰冷。
朱紹猶豫一下,到底還是選擇了和盤托出:“有人在我茶水裡下了藥。”
楊云溪只是略一想便是明白了朱紹說的藥,到底是什麼樣的藥。當即她便是皺了皺眉——宮中是不許有這樣的藥的。但凡是有催情效果的,不管是什麼東西都是嚴格控制,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弄到。要說從宮外帶,那也不能。層層把關之下,怎麼可能帶了東西進來?
那麼,朱紹這話……究竟是真還是假?楊云溪看向朱禮。這事兒自然有朱禮來做決斷。
朱禮顯然也是有點兒遲疑,最後便是道:“宮中怎會有這樣的藥?”
朱紹仍是苦笑:“這事兒我如何敢撒謊?而且,是誰下的藥,我卻是至今都沒查明白。當時我只覺情形不對,便是不敢留在寢宮之中,匆忙避開人後。本想着等藥效過去再說,誰知卻是遇到了從那兒經過的楊女官。”
楊鳳溪咬緊了脣。一言不發,不過眼底卻是有了淚水。
而朱紹更是歉疚:“那
藥太霸道,我卻是剋制不住。所以便是失了理智,將楊女官強迫了……”
楊鳳溪低下頭去,死死的攥緊了衣裳。這樣的事情被迫拿出來說,換做是也是覺得難堪。而且,聽的人還是楊云溪。
楊鳳溪和楊云溪其實還是有那麼一些相似的:比如股子裡其實都是十分要強的。
楊鳳溪自覺如今被楊云溪超越,便是越發的不願意讓楊云溪看見自己的狼狽樣子。更遑論將這樣的場面說給楊云溪聽了——這樣的事情,只讓楊鳳溪覺得屈辱。
可是事到如今,這樣的情緒卻是並不重要的。
楊云溪茫然的看着楊鳳溪,一時之間倒是說不上來心中是個什麼滋味。而她腦子裡,也像是一團被人攪得亂糟糟的漿糊。
最終,楊云溪看向了朱禮。抿着脣乾澀出聲:“殿下,這——”
朱禮目光掃過來,卻是打斷了她的話:“這事兒我自有主張。你不必多言。”
楊云溪心中頓時越發苦澀了。不過卻也是同樣的無可奈何。
朱禮又看向朱紹:“此事我會再查。若你撒謊……”
朱紹沉默點頭:“若此事是我捏造,便是讓我跪於宮門口,由人唾沫三日。”
楊云溪微微一怔,和楊鳳溪一樣被這番決絕的話驚住。以朱紹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卻已經可以證明其話的真實程度了。
朱禮也是微微一怔,隨後眼底卻是陡然有精芒閃過,幾乎是斷喝一聲:“好,這纔是我朱家的男兒該有的氣概!”
頓了頓,朱禮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激了,微咳一聲掩飾了下,隨即便是道:“她懷孕了。雙胞胎。兩個月。”
這下卻是輪到朱紹徹底愣住了,他幾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楊鳳溪。
楊鳳溪卻是垂下頭去。半晌才幹澀道:“三皇子不必內疚,這事兒……是意外。”
這樣的意外,誰也不想,誰也不願意,誰也預料不到,誰也阻止不了。誰能想到,不過是一次肌膚相親,竟然就會懷孕?原本沒有懷孕的話,這事兒也就這麼悄悄的過去了。不管以後如何,橫豎是就這麼過去了,不給任何人帶來麻煩的過去了。
可是現在……
“我原本是想在孝期結束後,求了大哥將楊女官賜予我,將這事兒悄然遮掩過去——”朱紹喃喃的言道,眉頭亦是深鎖,面上的表情卻是茫然……
不得不說,朱紹這個想法和計劃是極好的。而如果楊封系沒懷孕的話,這事兒也就的確是這般遮掩了過去,不留下痕跡。
可是現在……卻已經不是朱紹佔了便宜後肯不肯負責的問題,而是……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置的事情!而這事兒是好是壞,卻是全在朱禮的一念之間。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是忍不住看向了朱禮。
楊鳳溪是等着朱禮的審判,朱紹則是茫然無措,而楊云溪則是……無聲的懇求。這話她不敢明着說着來,只能用眼神和神情來傳遞過去。
只是,卻不知道朱禮能否看出,又願意不願意去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