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便是覺得自己的心忽忽悠悠的往下沉。
歲梅很快去而復返,臉色也有點兒不大好:“太子妃的一個轎伕被鐵釘子紮了腳。當即轎子就顛了一下,嚇得太子妃便是驚叫了一聲。”
楊云溪一聽這話更是皺眉:“好好的怎麼會有鐵釘子在路上?”
如今天老是下雪,道路一會兒不掃就不行,所以幾乎是只要沒人走過的時候,就立刻有宮人上來打掃雪的。
如此頻繁打掃下,還能有個鐵釘子,還恰好紮了古青羽的轎伕。
這事兒怎麼看也都不像是巧合。
不過如此明顯的破綻,卻是又叫楊云溪更是皺了眉——背後算計的人,這是想做什麼?
一時之間,楊云溪的腦子裡便是轉過了千百思緒。
“去請太醫來給太子妃看看。”楊云溪很快便是定下神來如此吩咐一句,而後才道:“叫人仔細在前頭照着路,換個轎伕。慢一點走不要緊,緊要的是太子妃的安全。”
歲梅自然也是知道輕重,應了一聲之後便是忙不迭的去吩咐了。
因此時也沒多遠就到了太子宮了,所以後頭的人倒是也沒人下了轎子過來查看,一路倒是沒再生出事端的就到了太子宮。
一進了太子宮的大門,楊云溪便是鬆了一口氣——她是真怕古青羽出點什麼事兒。不僅僅是因爲她怕這個時候古青羽出事兒影響極不好,更是因爲她心中始終也不能夠將古青羽當做陌路人。
擔憂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是滋生出來。根本容不得她去反駁和反抗。
楊云溪一路護送古青羽到了牀榻上這纔算是心徹底的落回了肚子裡,只是看着古青羽神色還是不好,她便是又問了一句;“不要緊罷?”
這麼一句關心的話,倒是讓古青羽笑了一笑:“不礙事的,阿梓。”
一聲阿梓,倒是將楊云溪叫得僵硬了片刻。良久她才又送緩下來,輕聲道:“沒事兒就好。”只是心頭卻是已經亂了。
這一聲阿梓,楊云溪着實不知道古青羽是什麼意思。是順口罷了,還是……
不等楊云溪想個明白,其他人便是都涌了進來。少不得都是對着古青羽一番噓寒問暖。
楊云溪被擠到了一邊,冷眼看着衆人嘰嘰喳喳的說話,便是招手叫了王順過來:“王順,去將之前負責那段路的宮人給我叫過來。”
這件事情自然是要弄清楚的,不弄清楚別說古青羽心裡耿耿於懷,她臉面上也過不去。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她這火還沒燒起來呢,倒是讓別人挑釁到了跟前。她若是半點事兒都不做,那倒是白給人送去笑話的。
王順其實之前出了事兒便是已經準備好了,此時楊云溪一問,便是道:“已是控制住了,主子看是直接帶過來,還是主子挪步——”
這是在問楊云溪要明着審,還是要暗地裡審。
楊云溪也不曾猶豫,便是拿定了主意;“直接帶過來。這事兒就得光明正大的,不然別人還只當我是有貓膩呢。”
這事兒看着太過巧合,她今天又出盡了風頭。到時候被有心人一編排,倒像是她迫不及待要將古青羽如何似的。
畢竟,她現在可是太子側妃了。只差一個字,別人少不得是要覺得有些微妙的。
王順顯然也是更偏向這個的,當即應了一聲沒過多久便是將人帶了過來。
楊云溪這才上前去:“這事兒到底如何我也不知情,只是卻也不能這般算了。所以我想着太子妃便是聽聽,看看那負責的人到底怎麼說的。”
古青羽看了楊云溪一眼,搖頭徐徐道;“這事兒就交給側妃你負責就是。我信得過你。更何況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呢,更沒什麼可怕的。我身子熬不住,便是先歇着了。”
古青羽一句“我信得過你”,倒是讓楊云溪愣了一下,鼻子尖兒也是有些發酸。當即她壓下這些情緒,笑着衝古青羽行了一禮,而後才又道:“多謝太子妃這般信任我。我必不會有絲毫私心。”
古青羽笑了一笑,也沒多說便是擺擺手示意衆人可以退下去了。
不過楊云溪卻是分明覺得,古青羽那個笑容裡是帶着那麼一點那種“就算你有私心也無妨。”的味道。
楊云溪沒細細琢磨,只是將這些情緒都壓下去,而後才退了出去,也不走遠了,就在古青羽的地盤上直接審問起來。
負責的宮人年歲倒是也不大,是個白白淨淨的小黃門。此時跪在地上,整個人都是有些瑟縮。
楊云溪也懶怠兜圈子,直接便是道:“既是你負責清掃,那鐵釘如何來的,你又怎麼說?”
小黃門回話的時候幾乎是帶着哭腔了:“奴婢不知——”
熙和聲音柔柔的;“你也別這般,若是和你沒幹系,側妃她也不會冤枉你,你好好說話就是。”
小黃門感激的看了熙和一眼,神色也是鎮定了一些:“是。回主子們的話,奴婢一炷香之前才掃過,那時候是真沒有什麼東西的,後頭也不知怎麼回事兒——”
說到了這裡,小黃門便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楊云溪。
楊云溪被這般一看,便是微微挑眉,含笑問了一句:“這般看我做什麼?難不成我竟是兇惡成了這般樣子?就像是李良娣說的,你若是沒幹系,我又如何會冤枉你?”
小黃門便是又惶惑的低下頭去,死死的埋着頭,那架勢倒像是被老鷹看住了的鵪鶉。
楊云溪看着那小黃門,聲音淡下去:“你說你不知怎麼回事兒。那我且問你,這段時間,可有其他人經過?這個時辰,宮中也沒多少人走動,經過那段路的更是少之又少。你如何說?”
小黃門抖得更厲害了。
楊云溪脣角嘲諷的勾了一勾,卻是看向熙和:“李良娣怎麼說?”
熙和之前那般說,倒是有點兒讓人覺得楊云溪兇惡的意思,而如今楊云溪這般故意拉着熙和問,也是有幾分以牙還牙報復的心思:無非是故意讓熙和爲難罷了。
熙和不是拿出這般溫和的態度給衆人看?楊云溪便是偏偏想要當着衆人逼着熙和將這層皮撕下來。
許是有些幼稚了,不過到底心頭痛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