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李皇后便是病了。
氣得病了的。聽說是直接氣得吐了血。
至於原因,說是因爲一個宮人打碎了東西,又想起了朱禮來,所以便是着急起來。不過實際上的原因,大家卻都是心知肚明——李皇后身邊的人消失了好幾個。
這還只是明面上消失了的。暗地裡消失的,卻是不知道有多少了。
楊云溪得了這個消息後,便是當即一笑。
徐薰見了,倒是納悶,一面飛針走線,一面側頭問楊云溪:“你笑什麼?皇后娘娘都這樣了了。你還笑,倒是也不怕人看見了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楊云溪笑着將兩種顏色的穗子放在一處對比着,而後搖搖頭:“你不知道,這裡頭卻是有好事兒呢。”
徐薰自然是不相信。只當是楊云溪在開玩笑。
不過楊云溪卻是清楚,這顯然不是自己在開玩笑。那些死了的人,都是可能知道那件事情的人。
李皇后被這麼一弄,自然是得氣血翻滾了。
別說李皇后,就是安王,同樣也是氣得不輕。聽說當日府上有個小妾說錯了一句話,便是被活活鞭打致死。
從王順那兒知道了這個消息後,楊云溪便是直接去找了古青羽。
古青羽得了這個消息,倒是深深的看了楊云溪一眼:“楊貴人的耳目倒是聰敏。”
楊云溪知道古青羽的意思,不過卻是並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不過是一點小道消息罷了,花錢就能買來。太子妃對外頭不關心,所以並不知道這些而已。”
古青羽笑了笑並不言語。半晌才道:“你說起這事兒,目的是什麼?”
“太子妃又何必揣着明白裝糊塗呢?”楊云溪淺笑了一下,隨後便是搖搖頭:“太子妃若非要問我,那我也可以明說。我想借着這個事情,徹底斷絕了安王的念想。”
一個人想要一個好名聲,也許要苦心經營很多年。可若是想要敗壞了名聲,可能卻是隻需要一瞬間罷了。安王朱啓雖然只是打死了一個小妾,往小了說是脾性大,往大了的說,卻是殘暴了。
楊云溪看着古青羽:“太子妃既然是決定出手,那就該下個狠手纔是。”
古青羽看着楊云溪,倒是笑了笑:”我還沒說什麼,你倒是這般了。真真是叫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我自然自然知道應該斬草除根,不給對方留下重頭再來的機會。但是這事兒卻是要從長計議纔好。光是死了一個小妾,還不是隻看御史的一張嘴?御史不是咱們能控制得住的,所以……”
古青羽這是覺得這事兒不夠保險。所以想再等一等。
楊云溪便是沒有猶豫的將五石散的事兒跟古青羽說了一遍。
古青羽倒是不怎麼驚奇,反而沉吟了一陣子後,便是點了點頭:“既是這樣,就照着你說的去做便是。”
楊云溪卻只是不動,定定的看着古青羽。
古青羽失笑:“你難不成還不信我?就像是你說的,這事兒本來就是關乎我和我孩子的存亡,嫣敢不費工夫?”
楊云溪其實倒是也不是怕古青羽不肯去做,而是怕她顧慮太多束手束腳的不肯放開了去做。
古青羽輕嘆了一聲:“朱禮對你到底有多好?值得你這樣惦記他?”
楊云溪沒想到古青羽這樣問,一時之間倒是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好半晌才道:“他對我十分真心,我便是還他十分真心。他對我一分真心,我便是對他一分真心。”
古青羽聽了這番話,便是便是嘆了一口氣。只覺得這話不僅是在回答她的話,更是楊云溪話裡有話。
朱禮對楊云溪付出了十分真心,所以楊云溪便是還給他十分真心。那麼她呢?她對楊云溪付出了幾分真心?而楊云溪又該回她幾分真心呢?
只怕楊云溪知道了那事兒之後,便是覺得她一份真心也沒有了罷?
不過這話縱是想問也是問不出口。最終她便是輕聲道:“朱禮也未必有你覺得的那麼好。”
“我知道。”楊云溪淺笑了一下,卻是有點兒傷感:“可是他畢竟對我是極好的。他對別人如何我管不着,可他對我好,我便是該對他好。”
這話聽起來是有點兒認死理。可是世間上能做到的卻是極少的。
從古青羽那兒回來,楊云溪便是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兒:古青羽說那樣的話,是不是就是能說明她和朱禮之間必然是發生了一些不大好的事兒的。也正是因爲這事兒,古青羽纔會突然對朱禮改變了態度。
以往雖說也不見得感情多深厚,可是夫妻之間的敬重卻也都是有的。可是後來……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楊云溪一面走一面想着這個問題。冷不丁的便是被歲梅伸手拉住了。歲梅壓低聲音提醒;“主子,前頭是秦良娣。”
楊云溪一擡頭,便是看見了秦沁。
秦沁同樣也正看着楊云溪。
四目相對,秦沁率先的嗤笑出了聲來:“我當是誰,卻原來是你。”
楊云溪反應過來,便是收斂了神色微微一福:“秦良娣。”身份畢竟懸殊,楊云溪也不可能端着架子。以往朱禮在也就罷了,秦沁不好說什麼。可是現在少了朱禮這麼一個威懾在,秦沁自然就好比那脫了繮繩的馬兒,哪裡還約束得住?
狹路相逢,大約說的便是如今這麼一個情形。秦沁對於楊云溪的行禮顯然並不滿意,嗤笑了一聲後便是嘲笑道:“楊貴人看來規矩卻是沒學好,竟是連行禮都不會。”
楊云溪一聽這話,便是知道秦沁這是不肯就這麼各自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了,當即也是不願意和秦沁爭執,便是淡淡道:“秦良娣雖然身份尊貴,可是按照品級我也不過只是低了半級而已。我也並無對秦良娣不尊重的地方。秦良娣您這話卻是嚴重了。”
秦沁登時就笑了:“低了就是低了,不管低了多少。我現在不滿意,你便是隻能再行禮重新來過。若是不肯,那便是不尊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