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萼如今的肚子已經是六個月了,如同揣了一個大西瓜一般,就連行動都是有些不便起來。
可胡萼非但不好好休養着,反而時不時的總要出來溜達一圈。每每碰上了古青羽,便是要過去說幾句話,告辭時也總說她自己腰疼。
明眼人都是能看得出來,胡萼這是在變着法子的噁心古青羽。
古青羽卻是脾性好,每每都容讓了。一來二去的,倒是傳出流言來:只說古青羽是忌憚胡萼,畢竟胡萼肚子裡的,如今可是朱禮的第一個孩子。
楊云溪在薔薇院裡聽見了這個流言的時候,倒是不甚惱怒,反而了冷冷一笑:“還有四個月。”
璟姑姑微微一怔後就明白了楊云溪的意思:還有四個月胡萼就要生產了。而胡萼肚子裡那孩子一落地,胡萼會如何?朱禮自然是不會讓胡萼再有囂張的資本。
楊云溪很快又添了一句話:還有一個月了。”
還有一個月,朱禮就要回來了。
而她的葵水則是遲了整整一個月沒來了。
楊云溪嘆了一口氣。如今她的禁足已經是完了,自然是可以出薔薇院了。想到這裡,她便是也沒再遲疑,直接就出了薔薇園直接去找古青羽了。
古青羽正在選料子做夏衣。見了楊云溪,古青羽自然而然的招了招手:“阿梓你來幫我選選?”
楊云溪選了半晌,最後定了一匹煙霞色的料子。這個顏色很襯托古青羽。
古青羽笑道:“我也是中意這個顏色。”末了又指了另一匹天藍色的:“這個顏色你拿去做寢衣罷。”
大約是摻雜有一點點真絲,這個天藍色的布匹看着倒像是一汪深藍色的湖水似的,微微泛着光,柔順無比。
這個料子大約也挺珍貴,不過楊云溪卻也沒拒絕,只是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今年上貢的?”
“不是,是家裡送來的。”頓了頓,古青羽言道:“你們家也送了些東西,隨後應該就會送過去。”
楊云溪倒是不在意東西,只問:“是楊家送的,還是薛家送的?”
“楊家。還送的是雙份。”古青羽的神色更加古怪。
楊云溪抿了抿脣。明白了楊家的意思——另一份是給楊鳳溪的。楊家是希望出兩個貴人。脣角一挑,楊云溪慢慢的牽扯出一個笑容來。只是眼底卻是冷的。
因爲楊家這樣根本就是在逼她,逼着她給楊鳳溪安排一條在宮中的出路。換言之,就是楊家等不及了。也是,楊鳳溪從進宮到現在,已經是快有半年功夫了。可是卻還一點動靜也沒有。
楊家等不及了也是正常的。
面對古青羽關切的神色,楊云溪微微一笑:“你也不必擔心,我心裡有數。”她當然知道古青羽這是想問她需要不需要幫忙,不過且不說這點事兒也不用幫忙,只說現在古青羽自己的煩心事兒就不少,她哪裡還想給古青羽找麻煩添亂?
古青羽本來還想問問楊鳳溪的事兒,但是見了楊云溪這樣說,便是也就笑笑作罷。
楊云溪想起今日自己過來的目的,便是斟酌了一下後開口問古青羽道:“對了,上次殿下去我那兒的事兒,後來她們沒再追究罷?”
古青羽笑了笑:“還能追究什麼?就是想追究也沒那機會追究。”
楊云溪只做不信狀:“胡萼果真那般輕易就放棄了?”
古青羽輕哼一聲,“起居注上沒有記錄,她怎麼追究?就是鬧到了皇后娘娘那兒,又如何?沒有確切的證據,這事兒鬧騰不起來。”頓了頓,古青羽狐疑看了楊云溪一眼:“怎麼,你怕了?”
楊云溪搖搖頭:“就是隻覺得奇怪罷了。我以爲以胡萼的性格肯定不會放過這麼好一個機會鬧事兒的。就算成不了事兒,她不也可以噁心你?”
古青羽只是笑,目光微微有些凌厲:“跳樑小醜,不足爲懼。”頓了頓,隨後聲音壓下去幾分,只聽得古青羽又道:“說起來,倒是秦沁纔是需要忌憚幾分。”
楊云溪眉頭一挑,只以爲是秦沁做了什麼事兒,便是忙問道:“秦沁怎麼了?”
古青羽搖頭:“你可還記得那日秦沁去找你,最後你卻是摔了一跤?”
楊云溪自然不會忘。事實上,那事兒她估計這輩子都能記得。說起來,若不是秦沁,事情估摸着也不會鬧得那麼大。
而楊云溪卻是覺得古青羽提起這個當然是還有其他所指:“你是說,那事兒不是巧合或者意外,而是秦沁她故意——”
“當時我們都只當你是懷孕了。秦沁她縱然當時心情糟糕,可也不至於就連點常識也沒有了。”古青羽言簡意賅。
楊云溪頓時也就明白了古青羽的意思,頓了頓之後她便是道:“我也有這樣的懷疑。當時我的確是覺得秦沁說不得就是故意如此。畢竟,若換成你我,那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的。”就比如她知道秦沁懷孕後,第一個反應便是要離秦沁遠一些。甚至服侍她的人也不許和秦沁那邊有任何瓜葛。就是怕萬一秦沁有事兒她就說不清楚了。
可是秦沁卻是主動湊了上來。是秦沁熱血上頭,所以糊塗了?當然不可能。秦沁當時根本沒多激動……
不,不對。楊云溪一下子就沉下臉來,低聲分析道:“那日秦沁只說有事兒問我姐姐。非要說是我姐姐和她小產有關係。以秦沁的性格來看,若真有證據,她就犯不上來問。可若是沒證據,秦沁更不會來問。很可能……那就只是個藉口。”
那天秦沁很反常。
因爲她也不是真的小產,又鬧出了那麼一個可笑的事兒,她根本也沒多想。但是事實上她當時心裡是有過懷疑的——不過後頭她因爲尷尬和不自在,卻是沒顧得上往深處去想罷了。
而如今被古青羽這麼一說,她倒是真的有一點回過味來了:秦沁那日,可能就是故意的。
“秦沁她本來就是衝着‘懷孕’的我去的,她的目的或者根本就是讓我小產?”楊云溪說出這句話後,只覺得背上有些發寒:“秦沁想要對付我。”